27. 洞房花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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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晗等了這個問題很久,心裡打了無數次腹稿,然而真被當頭一問時,卻覺得心下雜亂無章,不知該如何回答方才合適。

他心如擂鼓,緩緩合眼。

再睜眼時,眼前仿佛閃著耀眼紅燭。

鹹熹三年,東宮,倦勤齋。

燈下看人更添三分顏色,然而眼前近在咫尺的舊人芙蓉麵,卻叫他心中發酸。

夜來有風,刮得紅絲綢幛子緩緩飄動,紅燭火焰搖曳,暗光拂動,流轉生輝。門前有一張立畫廊觀魚戲蓮宮殿圖屏風,滿堂金紅,雖是侍妾入宮,卻也因是晉王義女極儘奢華相迎。

隻見新娘子一身真紅大袖衫,鳳冠雖不沉重,輕輕巧巧壓在頭上,也可見雕飾無不精細之極,頸間隱隱約約可見一條金絲項圈,襯得冰肌玉骨、驚為天人。

她唇上點著殷紅蔻丹,雙鬢貼著珍珠飾,眼光裡盈著較之珍珠愈為奪目的淚花。

她仿佛不是明豔活潑的,就是冷峻沉靜的,從前那樣多的時日,裴晗未曾瞧見薑殷哭。

如今這樣幾點極力克製著不曾落下的盈盈淚珠卻仿佛醒骨熾焰,燒灼得他顱腦刺疼,心肝肺腎攪作一團,教人痛極。

瞧著是美人垂淚,卻分明是怒火滔天,這怒氣卻並不淩人,隻因她周身一切都仿佛不是向外而是向內,清苦哀戚,要想灼傷彆人,得先將自己燃燒殆儘了。

裴晗不敢說話,生怕是場一觸即碎的鏡花水月。

良久,紅燭淌下醜陋而張牙舞爪的燭淚,薑殷沉著聲音出口道:“子持,是你。”

這並非一個問句。

裴晗雙眼重重一閉,自是被宣判了死刑。不經意間,他瞧見了她寬袍大袖下藏住的雙手顯出不自然的形狀。

是了,她手上必然是握著那把折剛匕首的。

他早先知道晉王不懷好意,本不該太驚訝,心裡隱隱期冀著她出手,然而等來的卻隻有無儘沉默。

他靜靜摸索著回憶,想著自己從前是如何同她說話的,然而卻是徒勞掙紮。回憶浸泡著一股皂角味,浮沉間給洗涮得晦暗不明。

他憑著一腔孤勇,卻隻說出句沒頭沒尾的話:“阿殷,我……”

薑殷頭一偏,仿佛不願聽他喚她名字,再轉過頭來時已然收了淚,儘管塗抹著脂粉,麵頰卻顯出比方才蒼白。

她扯出個淡淡笑容:“你還記得我。”

千言萬語哽於喉間,裴晗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說呢,原來是太子殿下,”她仿佛自嘲般又笑了笑,“你收到我的信了嗎?”

自然是指的那封多年前求救的信,明明已經那樣久了,卻是薑殷記憶裡最後一次同裴晗再有任何交集。

這封信裴晗是收到了的,卻並不是在薑殷寄出來時,而是在薑殷早已到了涼州後多時,他從軍中偷跑出去瞧她,回來時被寧王罰跪於大殿內,揉碎了扔在他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