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青雲的肚中,一個新生命正在孕育,儘管未知其為禍或福,她的心卻漸漸柔軟,對這份生命充滿了期待。“你這小家夥,現在你的父親還在外頭沙場血戰,你若想來這世上,最好默默祈禱他平安無事,不然你將是無名無父的野兒。”她輕聲自語,即便知道腹中的孩子尚未有知覺,這樣的話語也不過是對自己心中忐忑的一種慰藉。
次日清晨,自知孕情後的梁青雲對己身倍加珍重。到了黃昏時分,她不再需要玉蟬的囑咐,便會自動收起忙碌,早早退息,以養護那顆跳動的新生命。
玉蟬一夜之間便搜羅了諸多珍奇的食材,這些食物不僅滋味宜人,更是減緩了梁青雲晨起的惡心。第二日,太醫再被召至,卻見他整個人憔悴不堪,顯然是整夜未曾合眼,深怕一旦沉睡便會永遠地醒不來。
夜長夢多,他在那無儘的黑暗中反複問自己,為何會吐露那等逆天的話語?不止是君王,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罪不可赦。一旦傳出他給君上診出了喜脈,不待旁人動手,他那老臉何處安放?這豈不是失了醫德,丟儘了匠心?
在這樣的情緒與氣氛之中,他再次出現在梁青雲麵前。但見她今日的麵色比昨日更為紅潤,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這讓太醫感到無比驚詫。然而,昨日的恐懼猶在眼前,他不敢多言,隻能跪伏在地,默默待命。
“來,再為朕診一診脈。”梁青雲淡然地說道。
這兩字一出,太醫隻覺得全身一震,怎料平日裡輕車熟路的功課,此刻竟讓他心生畏懼。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竟對把脈這般心驚膽戰,若傳於外間,定會成為笑談。
但王命難違,他隻得戰戰兢兢地上前,雙手顫抖著放在了梁青雲的手腕上。
這一次,他誓要用儘全力,來證明自己的醫術不會有誤。心中已經下定決心的太醫,這一次的診脈,顯得尤為鄭重。
然而,梁青雲的脈象,不論他如何深察細覽,始終如一,無可置疑地昭示了喜脈的存在。這讓他的內心波濤洶湧,不可抑製地感到了震撼。於是,他不敢相信地抬起頭,目光穿透了自己的懷疑和惶恐,與皇上的眼神相遇,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複雜深沉。
在看見太醫那複雜的目光後,梁青雲卻是輕輕勾起了唇角,展現了一抹淡然的笑容。那一笑,沒有任何溫度,卻讓太醫感到了莫大的恐懼——皇上的這一笑,豈是善意?他心中不禁悲從中來,暗想此刻自己的性命恐怕是懸於一線了。
“嗬,不必對你的醫術自我懷疑,的確如你所診,無誤。向朕詳述,這喜脈的情況如何?腹中之子是否安康?”梁青雲的話語直接點破了他的困惑,卻也讓他愕然至極。
他怔怔地望著皇上,雖然心中震驚難以平複,但他也未曾料到,這位一國之君竟然是女兒身。如今聽聞自己的君主竟親口承認,太醫頓時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完全顛覆。這個真相若是傳到外麵,必將掀起滔天巨浪,亂了朝綱,動了江山。
在片刻的驚駭之後,太醫腦中閃過了一絲念頭:莫非這是皇上要除掉自己以滅口的前奏?畢竟,真相隻有死人才最守口如瓶。他默默地思量,自己如何才能贏得君上的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