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方麵,她又時常會冒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話語和舉措,柔聲細語之中暗含挑撥,造成無數誤會,怯怯的語氣卻讓人很難判彆是否故意。
一方麵她跟鄞忻藕斷絲連糾葛不斷,在他人詢問時並不避諱自己對前男友的留戀。
但另一方麵,當其他男嘉賓向她展露好感,她又從不拒絕,反而給予積極回應。
這就讓人感到迷惑了。
論壇裡分析她性格的帖子非常多,最誇張的甚至蓋到五千多樓。
後來他們討論出了結果:郗朝朝和鄞忻應該是同一類人。
都擁有極具主人公意識的戲劇性格。
他們非常需要關注度,在意自己的重要性,希望出場時聚光燈都是打在自己頭上,環境布景氛圍以他們為中心,周圍的人都隻是戲裡的配角。
一旦有人越過他們成為主演,獲得了更重的戲份,他們就會感到焦灼、不安,而後想儘辦法把聚光燈搶回來。
這好像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
於是鄞忻每天心理建設自己:“我就是最強的,是這裡最牛逼的,是紆尊降貴來上這種三流節目的。”
而郗朝朝選用的暗示法則是:“所有人都愛我。”
因此,當他們發現現實居然脫離了想象,難免會出現惱羞成怒氣急敗壞、挑撥離間含沙射影等等之類崩人設的行為,同時堅信:
絕不是我想象錯了,而是現實邏輯有問題。
事到如今節目播出,郗朝朝和鄞忻才發現原來劇本從一開始就跟他們所設想的不一樣。
聚光燈一直打在彆人頭頂上,觀眾更在意彆人的愛恨糾葛。
他們,才是那些襯托環境氛圍的配角。
郗朝朝當然也看見了這個言之鑿鑿的分析帖,說不上來是氣憤很多還是委屈更多,隻覺得這個世界上鍵盤俠果然很多很無聊,自己生活過得不如意就把惡意都發泄在彆人身上。
她很想辯駁些什麼,又受合同所限不能發言,想來想去乾脆發揮金錢的力量,買水軍替自己“澄清”。
可惜她業務不熟練,被扒皮是必然的事,這導致網友嘲諷得更厲害了……
——當然,這是後話。
此時此刻,節目正播得跌宕起伏,鄞禾禾她們全體寢室成全,都已經成為了《逆行戀愛》忠實的追更人。
每周準點守放送,抱著紙巾盒為彆人的辛酸虐戀流淚,磕CP磕到懶得與自己男朋友約會。
參與嘉賓裡有一位是己方室友的親戚,確實可以得到一些不為人知的內幕信息。
譬如鄞忻談過幾個前女友,家裡資產幾何,和郗朝朝分分合合多少次,家裡長輩持讚同還是反對意見等等,這種豪門辛密聽起來還是蠻有意思的。
如果主語能從“鄞忻”換成“遊略”,那就更好了。
與此同時,參與嘉賓裡有一位是己方室友的親戚,有時候真的也很痛苦。
因為你沒法肆無忌憚地說他壞話,還得在室友麵前為他找補:“也是有理由的啦”、“難免會上頭”、“對方說話確實不太客氣”……
可事實上她們內心早已激動地:“打起來打起來”、“遊略乾得好!”、“什麼油膩老男人也來我CP麵前造次滾呐!”
追個綜藝追得差點精神分裂。
好在就連鄞禾禾自己磕的也是遊略和奚櫻這一對,扒細節糖扒得廢寢忘食,各種在網上搜劇透和路人偶遇照,卻不敢回家問堂哥一點內幕信息。
——她堂哥現在就是個炸藥桶,但凡誰在他麵前提《逆行戀愛》一句,他就會徹底爆炸。
姑姑姑父也是,覺得這個節目不僅顛倒黑白,“玷汙”了兒子的形象,還抹黑了鄞家的名聲,為此四處聯係人脈試圖給節目組加壓重新剪輯。
可惜《逆行戀愛》是曆鷗娛樂自製的綜藝。
曆鷗娛樂又直屬於曆鷗集團,屬於背靠大大大大大山。
而鄞家幾口人的資產加起來也頂多隻能算一座小土坡,根本就是毫無威脅力。
麵對室友“怎麼不天涼王破”的疑問,鄞禾禾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們家就是有點小錢,但也沒那——麼有錢。”
對方長哦一聲,表示理解,可眼神分明就很古怪。
鄞禾禾懂她的反應,畢竟她堂哥在節目裡表現出來的氣場,真的很像言情小說裡那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A市霸總。
真是太尷尬了!
幸好平時低調做人,除了室友外,沒多少人知道她是油霸,啊呸,鄞忻的堂妹!
……
-
《逆行戀愛》是在春寒料峭之時首播的。
所以春末夏初之時,節目也就逐漸走到了尾聲。
觀眾一路看下來了遊略和奚櫻的重逢心路曆程。
從生疏客套,到耿耿於懷,到故作釋然,而後終於坦誠,如果這是一部都市情感劇的話,至少在邏輯線上是合理的。
可現實往往就是不合理的事情太多,才讓人焦慮地擔憂結果。
節目組官方從未向外宣告過這季總共會播出多少集,但上一期節目播出後,大家忽然有種默契的預感:
啊,好像到這裡,就真的快要結束了。
暮春之際,雨水充沛。
奚櫻抱膝坐在回憶小屋的門口,用毛線帽和長發將自己藏起來,發出悶悶的抽泣聲時,屏幕前觀眾的淚水也同樣充沛。
後期拍不到她傷心欲絕的表情,卻很貼心地把曾經的畫麵剪輯出來回放。
於是觀眾就發現,回憶小屋裡許多給特寫的物品,都曾出現在遊略對奚櫻玩笑一般的話語中,語氣輕鬆,眼神寥落。
哪怕奚櫻離開時都一言不發,觀眾也已經自動腦補無數個版本的虐戀情深。
這一期節目的主要部分就是參觀與前任的回憶之屋。
其中以郗朝朝表現得最為肝腸寸斷,而遊略最顯冷淡。
他一路看過去,連眉毛都沒多挑一下,無動於衷的眼神,就好像在觀賞彆人的過去。
攝影師忍不住問了句:“您是在忍住不哭嗎?”
遊略微微詫異:“怎麼了,這有什麼好哭的嗎?”
攝影師:“嗯……”
“難道其他人都哭了?奚櫻也哭了?”
攝影師:“呃……”
男人淡淡揚了唇:“倒是沒想到。”
攝影師:“我可什麼都沒說。”
“沒事,她以前本來就是個愛哭鬼,突然變得鐵血鋼心,我還奇怪呢。”
“耶?”
遊略沒在意對方的驚詫和疑問。
他抬眸望向牆上掛著的合照:“遺憾是不會讓人想哭的,至少……還不太甘心。”
不甘心讓過去就結束在那裡。
用眼淚去緬懷和祭奠,好像過去就是過去,過去已經圓滿,故事打上完結後,隻能重新開本,或是創作同人。
但——
“在我的邏輯線裡,反正還是未完待續。”
一聲歎息,九分篤定。像是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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