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房子,她說有就有?還是她給你看過房產證?江玉雯,做人蠢到你這份上也是難得。”
“你!”玉雯簡直要氣炸了。
她看房產證做什麼?她又不是沒去過俞晚家,又不是沒見過遊略。
俞苗苗滿月的時候,她還去探望了呢!
窗明幾淨的大房子,牆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泡茶的茶具是俞晚托自己從泉市帶回來的,衣帽間裡全是俞晚的衣服,難不成這些都是造假?
還有遊略那個樣子,說他是吃軟飯的混混,鬼才會信吧!
“小陳,你這都是從哪裡聽來的八卦?”
旁觀了許久的沈會計狐疑開口:“我見過俞晚她丈夫,長得很正派,很有談吐的,絕不可能是你說的什麼街溜子。”
她皺起眉頭:“不會是彆的辦公室眼紅我們,故意在背後瞎編排吧?”
玉雯冷笑一聲:“彆的辦公室哪有這麼閒,我看搞不好就是自己人在造謠!”
“你不用這麼陰陽怪氣血口噴人的。”
陳珊妮翻了個白眼,抬著下巴趾高氣昂:“我對象就是鄯大畢業的,那天晚上下班他來接我,一眼就認出俞晚了。哎呦,你們不知道吧,俞晚以前在鄯大,那可是有名的新聞人物!”
說到這裡,她刻意停了停,語氣也變得高調起來,仿佛在茶館裡說書似的繪聲繪色:“因為她大三就跑出去和男人同居了!她男人——就是遊略,一個小縣城裡的二世祖,爹媽去世後敗光了家產,也不找正經工作,整日裡遊手好閒的就靠俞晚養,嘖嘖,我對象還撞見過他們倆吵架,那男的頤指氣使地跟俞晚伸手要錢,真叫人看不下去。”
“所以說女人命苦,遇見個不靠譜的對象一輩子就毀了,唉,打落牙齒和血吞,哭都不敢跟外人哭,你們瞧,俞晚不就是這樣的嗎。可憐呐!”
可憐個鬼。
她那副眉毛都快飛上天的得意模樣,沒有半點可憐的意思,反倒把幸災樂禍這四個字表現得淋漓儘致。
當然,陳珊妮說的這些話也確實叫人目瞪口呆。
方才還熱鬨得不行的辦公室此刻一片凝滯,大家都自詡有文化高收入的體麵人,幾乎不會當麵給人以難堪,也很少這樣旁觀他人的難堪,一下子連目光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好。
看俞晚怕她窘迫,看陳珊妮又覺得不妥,隻能盯著桌麵上那個拆封的蛋糕瞧,瞧它被攪得狼藉醜陋,就好似此刻的場麵。
但俞晚很平靜。
陳珊妮得意,玉雯憤怒,圍觀人群尷尬,唯獨話題的主人公,此刻微微彎著眉,嗓音輕柔:“陳珊妮,你對象是上次我們在糕點攤前遇見的那個林業鑫嗎?”
“怎麼?不可以嗎?”
“你談的對象,你覺得可以就可以啊。”俞晚笑笑;“我隻是好奇,他都是從哪兒聽到的關於我的這些緋聞八卦。”
“你管他從哪聽到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做了醜事總會有人知道的,歸根結底是你自己不清白。”
“我怎麼不清白了?”俞晚覺得好笑:“我跟遊略正兒八經談對象,又不是出軌偷情,怎麼在你嘴裡就跟私通似的。”
“你!”陳珊妮頓了頓,似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乾脆嘲諷道:“整個鄯大的同學都知道你大學就跟男人出去同居……”
“大學時候談戀愛在外麵租房子的同學也不少呀。”
俞晚揚著唇,語調溫溫柔柔:“不說彆人,就連你的對象林業鑫,念大學時也談了幾個女朋友。我記得,他有一任女友是我同班同學,不是也一起住嗎?畢業前還給我們發了請柬邀請我們去喝喜酒……隻是不曉得最後因為什麼沒成。”
“你胡說八道什麼!”
“這有什麼好胡說的,當初我們大半個班都收到請柬了。你要是不信,我把我的同學聯絡薄借給你,你隨便挑一個號碼撥過去問問就知道了。”
俞晚漫不經心道:“畢竟女人命苦,遇見個不靠譜的對象一輩子就毀了,我建議你還是謹慎一些。”
“你……你是惱羞成怒,所以打算反過來給我潑臟水了是不是!”陳珊妮抬高嗓音,驚怒中明顯聽得出一絲慌亂:“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敗壞我的聲名嗎?俞晚,我的事情用不著你來瞎管!”
“我從來就沒打算管你的事情,隻是就像你自己說的,胡亂給人潑臟水這種行為,實在叫人討厭得很。”
俞晚終於正色,語氣和眼神一眼淡:“我和遊略正經戀愛結婚,他父母早逝,也是靠著自己打拚,才掙下如今這樣一份家業。入職之後我從未牽扯過你,他更是與你無冤無仇,我不曉得你為何非得在背後這樣抹黑他的聲名。”
“還有林業鑫,念書時我跟他從無往來,既不是同係也沒有參加相同的學生組織,頂多算個校友,他卻在背後這樣編排我的私人感情生活,可見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似乎是覺得有些疲倦:“算了,懶得說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犯不著跟你這種神經病解釋我丈夫的人品。”
“你說誰神經病?!”
俞晚都懶得看她,轉身直接回了自己工位。
她幾乎沒有在同事麵前表現過這樣冷漠的態度,向來都是禮禮貌貌的,極有教養——可見陳珊妮的話是真的氣到了她。
但陳珊妮今天提起這樁事,就是抱著撕破臉的想法,完全沒打算見好就收。
於是她蹭地踢開椅子,不依不饒厲聲嗬斥:“你說誰神經病呢俞晚?你有本事彆躲,你站在這兒給我把話說清楚……”
“吵什麼吵!”
……
……
盛夏時節,南方的潮熱並不好受。
門後那盆冰塊已經化完了,幾隻老式風扇吊在頭頂,發出嘎啦嘎啦的拖遝打轉聲,窗外是喋喋不休的蟬鳴。
所有一切都叫人心煩。
更彆說副廠長就站在門口,緊皺著眉,臉色很難看:“牆上就掛著鐘,到點報時,你們是瞎了還是聾了?午休時間過去半小時還在這裡吵吵,要造反啊?辦公室一間間都挨著的,考慮考慮影響!這裡不是喝茶看戲的地方,要是不想工作趁早交辭職報告!”
所有人都靜若寒蟬。
就連陳珊妮也下意識低了頭,沉默幾分鐘後,僵硬地拉回椅子坐下。
“再讓我聽見你們大小聲,這個月獎金全扣光!”
副廠長顯然是氣得狠了,丟下這一句話拍門就走。
隻留半條走廊的寂靜和膽怯。
俞晚垂下眼眸,翻開手裡的賬本和單據。
隻有在無人注意的陰影裡,才淡淡勾唇,揚起一點弧度。,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