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山鳴很自然地就在董柏岩身旁坐下，他過來之前倒是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這次針對陳鋒的事情被他爸知道了，但他想了下，自信自己那幾個“小夥伴”不可能向他爸告密，包括已經被抓的許嘉澤也不可能這時候就已經把他給供出來了。
至於陳鋒那邊，即便陳鋒已經知道幕後黑手就是他，但沒有證據也不能拿他怎麼樣，更不用說向他老子告狀了。
所以，董山鳴想來想去，應該不是自己的事情敗露，被他老子知道了。
現在他過來一看親老子的神色，也不像生氣的樣子，心裡麵就更踏實了。因此，很自然地在旁邊坐下後，還伸手從茶幾上拿起他老子吸的煙，抽出一根，這種煙外麵可買不到，他平時也很難抽到。
董山鳴自顧自地給自己點上，剛剛吸了一口，就聽到董柏岩突然說道：“明天你就收拾一下回京城，或者去國外，不要再在秀州這邊了。”
董山鳴聞言頓時一愣，然後突然就劇烈地咳嗽起來，被煙給嗆到了。
董山鳴咳得厲害，眼淚都快咳出來，才稍稍止住了。
而做為他父親的董柏岩，由始至終都一臉的平靜，甚至都沒多看他一眼，就那麼靜靜地坐著，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煙。
“爸，咳咳，你這是鬨哪出？怎麼就突然讓我回京城了？”董山鳴漲紅著臉問道。
一個是因為剛才咳嗽的，另一個也當然是氣的。
他在京城生活雖然也算不錯，但哪有在秀州這邊這麼暢快？在這邊隻要是知道他身份的人，沒有一個不捧著他不巴結奉承的。
即便這段時間來，一直受到他被陳鋒扇耳光並且跪地求饒的謠言影響，但他遇到的人，至少明麵上哪個敢炸刺敢不尊重他的？
總之，他在秀州這邊可以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知道多舒坦呢，怎麼舍得離開？
董柏岩卻是不為所動，麵色平靜地說：“你若是不喜歡回京城，就去舊金山，你大姑一家子在那邊，你過去也有個照應。”
“我連京城都不去，去什麼舊金山？”董山鳴一張臉依舊漲紅，帶著怒氣地說，“你不知道那邊治安現在不好嗎？萬一我哪天被黑哥們一槍崩了，你白發人送黑發人，你願意？”
董柏岩這回總算是皺了皺眉，吸了一口煙後快速吐出來，才又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離開秀州嗎？”
“為什麼？”董山鳴瞪著眼睛反問。
董柏岩又快速吸了兩口煙，然後將還剩小半截的煙按在了煙灰缸裡，將煙頭撚滅，轉頭看向還一臉不忿的董山鳴，輕歎了口氣說：“你自以為自己做壞事做的很隱秘，讓人抓不到證據。但你忘了，很多時候很多人都是不需要講證據的。隻要讓人知道你做了壞事，那麼你就要受到懲罰。”
“爸，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做壞事了？”
董山鳴原本憤怒的臉色消散，明顯帶著心虛的表情看著自家老子。
董柏岩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你都這麼大人了，要我挑明了說嗎？你從一開始找那麼多人密謀害人，就愚不可及。‘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你說你讀了這麼多年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董山鳴本來已經開始恢複正常的臉色，頓時又漲得通紅。
董柏岩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哪還不知道自己暗算陳鋒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董山鳴一時間又氣又怒又感到一陣羞恥，他都這麼大人了，還被自家親老子這麼訓斥和貶低，真的是什麼麵子都沒有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董山鳴暗暗咬著牙問道。
董柏岩一臉失望地看著他，搖頭說：“都這個份上了，你有必要知道是誰泄密的嗎？從你一開始召集了那麼多人密謀，就注定了這事會泄密。你以為他們跟你都是一條心的，都不敢背叛你嗎？你真的太幼稚了！我可以肯定，你當天密謀算計陳鋒，當天就已經有人向陳鋒告密揭發你了。”
董山鳴一張老臉更是被臊的滿臉通紅，大聲辯解道：“不可能。他們向陳鋒告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跟那個陳鋒交好，讓陳鋒欠他們一個人情，甚至賣了你借此跟他攀上關係，難道不是好處嗎？”
董山鳴頓時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還有，你試圖躲在最後麵，讓那個姓許的富二代去實施計劃，結果選錯了人。碰瓷也沒碰到正主，反而碰上了那個外國女人。你知道那個外國女人什麼身份嗎？本來隻是一件小小的事情，結果差點弄成了國際新聞。你說你乾的是什麼事？幼稚無知，衝動還沒有識人之明，你說你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優點？”
董山鳴被自家老子貶損得一文不值，心中非常地不甘和憤怒，大聲反駁道：“我隻是運氣不好，而且陳鋒那王八蛋太奸詐狡猾了。他顯然提前得知了消息，故意讓那個外國女人上了他的車，才把事情搞大了。”
“你也知道事情搞大了。至今美力加和大顛國的兩個使館還密切關注這事，涉外部那邊也很重視。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將這事給壓下去。現在那姓許的已經被抓了，他供出彆人是早晚的事情。你說是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董山鳴梗著脖子說道，“反正不可能抓到我的證據。許嘉澤和其他幾個人隻要有腦子都不會把我供出來，他們沒這個膽量。”
董柏岩聞言，臉上的失望之色更濃，伸手又去拿了一根香煙點上，狠狠吸了兩口後，才又開口說道：“你知道那個碰瓷的，為什麼這麼快就招供了嗎？”
董山鳴也一直好奇這事，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董柏岩解釋道：“很簡單，他有案底，還有三個兒子。他大兒子有工作有對象，還有一套他碰瓷多年攢下來買的房子。審訊他的時候，警方表示會凍結他和他三個兒子的賬戶，會追繳他這麼多年的違法所得，同時會起訴他，至少十年的刑期。他三個兒子以後無論是找工作還是找對象都將寸步難行。所以，他堅持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全部招了。你說，你這個姓許的朋友能堅持多久？”
董山鳴強撐道：“還是那句話，許嘉澤就是把我供出來，他也沒有證據。”
董柏岩再也忍不住，氣得使勁一拍沙發，站起身怒聲道：“我剛才一開始就跟你說了，很多時候很多人是不用跟你講證據的，懂嗎？這事上麵很重視，若是讓人知道你才是這起差點引起外交事件的幕後元凶，你說說你老子我是不是很有麵子？還有，你覺得那個陳鋒會放過你嗎？”
董山鳴兀自不服道：“他陳鋒再牛逼，難道還能殺了我不成？”
董柏岩搖頭說：“很多時候，不殺你比殺了你還殘忍。比如說，他若是把你老子弄下台，你這做兒子的是不是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董山鳴聞言頓時就瞪大了雙眼，終於露出慌張之色，連忙說道：“他不可能這麼厲害，我不相信。”
董柏岩歎了口氣說：“不管你信不信，你就這麼願意拿你老子的前途冒險嗎？”
董山鳴立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