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麵前瘋了似的蘇坦勒,尚不明白為何忽然這般作態。
待蘇坦勒收了刀,便丟下一片狼藉的醫館,拉著時佑安徑直出去了。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地上的郎中才心有餘悸地站起來,坐在椅子上喘息不已。
後麵的簾子被人無聲掀開,露出一張帶著白色麵紗的臉。
竟然是賽斡爾。
賽斡爾隨意瞧了一眼地上被劈裂的香爐,笑了一聲。
那郎中連連歎氣,捂著胸口抱怨:“大王子今日怎麼這樣狂躁,還把老朽的香爐都劈了!”
他走過去拿起角落的掃把,一邊掃著地上的灰燼一邊嘀咕:“……往日不都是這樣燃香的嗎?怎麼今日大王子卻對此不滿了?”
賽斡爾狀似不經意地問:“大王子做事往往有緣由,你剛才可看出大王子為何忽然發火?”
郎中皺著臉,想了一會兒,然後恍然道:“……啊,對了!大王子今日帶來的那位……或許是宮裡的人,在這坐了一會兒後就開始臉發熱、呼吸急促。“
他若有所思地摸摸胡子:“若是老朽猜的不錯,那位貴人應當先天不足、身體有虧,因此隻是聞了文殊蘭一會兒便有不適之狀。”
賽斡爾仿佛對此事很有興致,又問:“你的意思是,體弱之人聞了文殊蘭反應更大?”
郎中點點頭,又搖搖頭:“何止,依剛才的情況來看,於體弱之人而言,文殊蘭就是損傷極大的毒藥,若是聞的再久些,隻怕要危及性命啊。”
目光緩緩落在地上的香灰上,賽斡爾若有所思,忽然道:“多給我些文殊蘭罷,也好以備後患。”
郎中當即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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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指……”時佑安忐忑地指了指蘇坦勒的手,原本上好的夾板此時已經有些鬆動。
蘇坦勒充耳不聞,隻是牽著時佑安的手徑直走著。
前些日子才下了大雪,街上都是堆起來的雪堆,樹上還掛著一層厚厚的白雪,兩人步伐匆匆,厚重的靴子踩在雪地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走的有些累了,時佑安忍不住張開嘴巴呼出白霧。
蘇坦勒這才放慢了腳步。
“殿下。”
“嗯?”時佑安抬頭看去,蘇坦勒臉上卻沒有帶著往日的笑意,眉眼間仿佛縈繞著深沉的鬱氣。
蘇坦勒擰眉叮囑道:“殿下,剛才在醫館聞到的香氣你可千萬記住,下次無論什麼場所,一旦聞到,定要速速離開。”
時佑安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眼睛不自覺微微放大:“……你是說,剛才屋裡的香,有什麼問題?”
他心底一沉,而後升起一股涼意。
然而蘇坦勒看著時佑安這幅樣子卻罕見地猶豫了一瞬,神情有片刻的怔忪,隨即表情馬上恢複正常,自然而然地否認:“也不是,就是普通的香料,隻是……隻是用料較猛,你的身體這樣差,受不住的。”
時佑安“噢”了一聲,正要接著問“你怎麼知道這種香料比較猛”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整齊嚴密的腳步聲和馬蹄聲。
緊接著是一道”籲——“的聲音響起,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馬背上跳下來,徑直往時佑安的方向衝過來。
身旁的蘇坦勒條件反射擋在時佑安身前,眯起眼睛死死盯著來人。
待悄一的臉從兜帽下露出後,蘇坦勒竟是直接愣住了,如一尊雕像一般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