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光希眨眨眼。
這個男人已經習慣自己掌握話語權和主動的樣子了。
一旦讓他在自己麵前也習慣這副模樣,那他以後也隻會被固定在下屬、甚至是工具人的位置上,再也無法更進一步。
……嗬。
他可不接受呢。
這麼想著,月影光希看著琴酒,眼神中迸發出瘋狂的、孤注一擲的光。
“你說美人?”
“隻要我開口,你就一定會給我?”
琴酒隱約皺起眉頭,他的潛意識在向他預警,但剛剛說出口的話他不會更改,於是壓抑著莫名的不安點頭。
“當然。”
月影光希的聲音顫抖著,但這次是確確實實因為愉悅。
“包括你?”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那些原本安靜的收拾水穀哲也身後事的下屬們瞬間頭皮一緊,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沉默的伏特加大驚失色,噔噔後退幾步,不小心將另外一個人撞翻進沙發裡。
有的人甚至沒能抓住手中的杯子,讓它直接滑落在地,碎裂開來。
此時此刻,除了玻璃渣子飛濺的聲音外,酒吧內竟然寂靜到落針可聞。
就連琴酒似乎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直接瞪大雙眼,連手上擦拭的動作都暫停下來。
月影光希忍不住笑出了聲。
“怎麼,沒必要這樣吧?”他聳聳肩,“如果不是今天在部長的葬禮上對你一見鐘情,我何必要這麼費勁巴巴的跑來見你?”
這是到酒吧之後,他說的唯一一句真話,也是自己的心底話,隻是很顯然,這句話並沒有起到坦白的作用。
相反的,他收獲了更多驚奇的目光。
“……”琴酒張張嘴,滿臉古怪,“你對我有那種心思?”
月影光希此時坦然的過分。
他起身從吧台內抽出紙巾,擦拭自己臉上已經有些乾涸的血漬。
話語的主動權已經完全掌握在手裡,他從未有一刻如此感激自己的大心臟。
“當然。”他回答,“否則我為什麼要出現在你麵前?”
他這番石破天驚的話直接打破了剛剛沉凝的氛圍,讓現場變得尷尬且古怪了起來。
不過月影光希見好就收,他知道自己今天帶來的“驚喜”已經足夠多,今天晚上也足夠難忘,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忘記他。
因此,在一口氣喝完男人麵前的就酒後,月影光希彬彬有禮的提出告辭。
“各位必然會度過一個難忘的晚上,我就不打擾了。”
“琴酒先生,希望你能喜歡我的見麵禮。”
“因為今天晚上的對話非常愉快,我再額外送你一條有趣的消息吧——”
“有些東西外表看起來非常堅硬,實際早就被掏空,能發出陣陣回響了。”
“當然,我不是在暗喻您的組織……吧?”
“總之,祝你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再會。”
就連琴酒似乎都不知道這時候該如何拿回主權,隻能啞然的默認他離開。
------------------------------------------------------
離開大廈,夜晚刺骨的寒風吹過月影光希的臉頰。
“嘶……”
臉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他那亢奮的大腦被冷風一激,終於也漸漸冷卻下來,恢複平靜。
末班車早已結束,打車回去的費用又過於昂貴,月影光希隻能感謝自己還帶著一套換洗的西裝。
他轉身去便利店買了紗布和消毒的酒精,又就近找了一家網吧。
感謝現在的網吧。
小隔間包廂包夜非常的便宜,還提供免費洗澡的地方,吃飯也可以在這裡解決,整體消費甚至都不超過五萬元。
他早已經習慣在深夜加班、趕不上末班車的時候,到網吧開一個包夜的包間,蜷縮在這裡和衣而睡了。
在洗完澡、回到包間後,他開始處理自己臉上的傷口。
明天還要上班。
估計他臉上被紗布包裹的模樣,肯定會讓同事們驚奇不已的。
傷口太長了,幾乎橫穿自己的右邊臉頰,不全都包紮起來,恐怕同事們會以為他大晚上的回家碰到裂口女了。
在酒精刺激著麵部受傷的皮膚時,月影光希終於開始後怕。
一隻偽裝成老虎的羊,竟然真的在食肉動物們中間活了下來。
不光活下來,他甚至還有點意外的收獲。
自己的膽大妄為讓披在身上的虎皮更加栩栩如生,那些人投鼠忌器之下,根本沒有對他動手的打算,讓他成功全身而退。
今天晚上處處是驚險,他稍微走錯一步就會迎來生不如死的境地。
或許到那時候,死亡反而是一種奢望。
他自嘲著,囫圇吃下網吧的咖喱豬排飯,披著毯子,在空調的呼呼聲中漸漸陷入深沉的睡眠。
他不知道的是,今夜有的是人無法入眠。
大黑大廈的頂端,組織成員平日裡交流情報的酒吧。
此刻,大家正在有條不紊的整理東西,準備帶走撤退。
今日的琴酒還沒有幾年後說炸就炸的瘋狂,他靠在酒吧外的牆上,口中的煙點燃一根又一根,神色間是彆人從未見過的複雜。
銀色的長發遮掩了他難得的迷茫神色,伏特加前來彙報情報搬遷情況時,琴酒已經恢複往日的冷淡漠然。
“大哥,東西已經全都收拾完了。”伏特加忍不住問,“這裡我們要就放棄嗎?”
琴酒看他的眼神就像在問他為什麼要說這種毫無意義的廢話。
“情報中轉站建立兩年半,水穀哲也樁樁件件都參與了,這裡的消息網和黑洞沒什麼兩樣。”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冷笑起來。
“我們知道什麼,FBI就知道什麼。”
“這個地方到底是屬於組織,還是屬於FBI?!”
他一拳砸在牆上,牆壁發出悶悶的空響回音。
琴酒麵色一變,和伏特加對視一眼,豁然看向本應該被水泥和磚石填滿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