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做海貿的各項文書批複,如今全部都已經辦妥,接下來就到了實操的環節。
事實上,就連金陵水師和浙江水師那邊,朱景洪都已經專門打過了招呼,讓他們要格外多看顧一下他的船隊。
這也意味著,柳湘要正式去做生意,此刻他就是來領銀子的。
十萬兩的現銀,當然不是直接交給柳湘,而是將銀子運往戶部的府庫,再由戶部再打一張“欠條”給襄王府。
然後柳湘拿著“欠條”,以及戶部的文書勘合,就能直接到金陵地方衙門提十萬兩銀子。
這樣一來,就省去運送銀子的麻煩。
當然了,正常來說不可以這樣操作,朱景洪同樣是求的皇帝特許。
且說寶釵回到寢殿,看著眼前十萬兩的單子,她還是覺得格外的肉疼。
自打入主王府,為攬銀子她沒少費心思,如今一次出去十萬兩,她真的有些難以接受。
這也是人之常情,但寶釵與常人不同在於,理智不會受個人情感的阻撓。
所以她拿起了金印,親自蘸好了印泥,然後蓋到了單子上去。
以往這些過程,都是由鶯兒替她來做,今天則是她親自來做,隻為親身體驗十萬兩花出去的感覺。
“你和文杏……親自拿到銀庫去,讓他們提銀子吧!”寶釵淡定說道。
畢竟是十萬兩銀子,即使有王妃的印章,也很難讓庫房的人相信。
鶯兒和文杏,乃是寶釵的貼身丫鬟,有她倆一同拿單子去,方可證明這確為王妃之意。
鶯兒拿起了十萬兩的單子,雖然實際觸感輕飄飄的,但卻讓她覺得分量極重。
“還不快去!”寶釵沉聲說道。
“是!”
鶯兒拿著單子,喚上文杏便往庫房去了。
庫房的人接了單子,並按單上開始取銀子,柳湘則是帶著侍衛在庫房外“接貨”。
看著一箱箱銀子出庫,庫房管事王義平還是覺得不放心,於是便派了人去銀安殿請示,即使他能確定這是王妃的意思。
這其實也說明一個道理,寶釵的權力是來自朱景洪,所以一切都得看朱景洪的意思。
當然了,最終王義平得到了肯定答複,這才讓他安心下來。
最後柳湘取了銀子,便由侍衛護送著往戶部趕去,接下來的事情都很順利。
很快來到了第二天,柳湘帶著王府十幾名宦官和侍衛,與薛蟠一道往金陵應天府趕了去。
在柳湘與薛蟠踏上征途時,朱景洪則是入了宮,要向皇帝稟告昨天的情況。
按道理說,他昨天下午就該入宮,偏偏他喝多了就躺平了。
進入宮中,來到乾清宮外,皇帝此時正在接見大臣。
於是隻能隻能到偏殿等著,順道跟當值的小宦官閒聊起來。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然後才有宦官過來傳他。
暖閣之內,朱鹹銘正在喝茶,上午該做的事他已做完,此刻到午膳這段時間他可以放鬆下。
所以此時,他在欣賞忠順王新送來的寶貝,乃是唐代賀知章的真跡。
拿著放大鏡看了又看,朱鹹銘還是無法確定,這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聽到外麵傳來的腳步聲,朱鹹銘隨即放下了鏡子。
隻見朱景洪進入殿內,而後依禮對皇帝參拜。
“叩見父皇!”
“起來吧!”朱鹹銘平靜到。
起身之後,朱景洪開門見山道“爹……兒子都問清楚了,那葉赫部之所以願意出兵,其實就是想撈些好處!”
“一則想著可由大明供應糧草,二則可以……”
葉赫銘恩的話,朱景洪一字不落的講了一遍,順道好提了葉赫部這兩年的饑荒。
南鎮撫司的密探,幾乎遍布各番邦部盟和土司,所以對葉赫部的大致情況,朱鹹銘還是有些了解。
這些人日子很難熬,想來是硬扛了兩年,如今確實扛不住了……朱鹹銘暗暗想道。
“你怎麼看?”朱鹹銘不鹹不淡問道。
“兒子愚笨,哪能有什麼看法!”朱景洪乾笑道。
誰知朱鹹銘問道“要麼讚同要麼反對,還能有何看法?”
“哦……兒子覺得,可以給他們個機會,若好用就讓他們打,不好用攆回去就是了!”
“嗯!”
應了一聲後,朱鹹銘又說道“這裡有道折子……你看看!”
聽到這話,朱景洪越發的心驚,隻覺得老頭子近些日子,未免過於看得起自己。
“爹……這不太好吧!”
“伱乾壞事還少了?”朱鹹銘平靜問道。
“額……這……”
“彆廢話了,這是五軍都督府擬的水師整軍章程,你仔細的看看!”
關於水師建設乃是朱景洪一手推動,正統十一年這一整年,五軍都督府和兵部都在為此事忙碌。
士兵的兵籍,現有戰場數量和情況,火炮及相關的軍械等,要搞清實際情況確實很繁瑣。
此刻朱景洪所看的,就是這一年整理出的東西。
現如今朝廷水師有三支,分彆是遼東水師、金陵水師和浙江水師,實際兵力加起來有近三萬人。
三萬人的水師規模,對於大明的體量確實簡陋。
關於戰船,三支水師加起來有兩百餘艘,但真正具有作戰能力的僅有八十多艘。
在這八十多艘戰船中,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還進行了評級,分為甲乙丙三個檔次。
需要特彆說明的事是,甲級戰船對標的是西洋最先進的戰船,大明如今是一艘都沒有。
乙等對標西洋優秀戰船,大明也僅有二十七艘算得上。
丙級戰船對標西洋普通戰船,大明共有五十八艘。
細細看完之後,朱景洪也不得不感慨,跟盤踞世界的西洋諸國相比,大明的水師實在是太弱了。
僅以呂宋南部的西班牙海軍來說,他們有甲類戰船十六艘,乙類戰船三十艘,丙類戰船五十艘。
如今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正在大西洋與其他強國爭雄,駐紮在呂宋的僅是一支偏師,就比大明全部水師都要強。
而如今大洋之上,除了西班牙還有葡萄牙,以及占了印度的英法兩國。
如今大明已是被強敵環繞,若再不調整國家戰略,再拖百多年又會走上不歸路。
大概過了十分鐘,見朱景洪抬起頭來,朱鹹銘方問道“看完了?”
“看完了!”
“對五軍都督府和兵部的意見,你有何看法?”
這兩個機構,自然給出了強兵的辦法,左右不過是購買戰艦征召士兵,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兒子不敢亂說!”
雖然很想表達意見,但朱景洪還是先說了這句話。
“有什麼說什麼,又不是讓你來決斷!”
“是!”
在這種全新領域,朱景洪覺得自己沒必要藏拙,因為這是彰顯自身不可替代的機會。
又假裝看了兩遍,朱景洪方說道“兒子以為,第一要緊的……是提升對水師的重視!”
“對水師的重視……還不夠?”朱鹹銘顯然不認同這個說法。
這一年過去,為了整理水師情況,五軍都督府和兵部沒少費心思,勘察的人來回跑了十幾趟,各種分類彙總評判……
“確實不夠!”
應了一句,朱景洪分析道“以遼東水師為例,堂堂提督才正四品,遼東都司都指揮使都從三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