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四,朱景洪再度頹然走出宮門,整個人已是全無銳氣可言。
路上,他被龍禁衛和翊衛司的軍官們,這些人都關心掛念了他幾句,膽子大的還鼓勵他要振作。
“十三爺,您身體不舒服?”這是出東華門時,許家老大的問候。
正常來說,小小的翊衛司總旗官,還不夠資格到他麵前說話,但許家老大要答謝朱景洪的恩情。
有張家出麵後,這件事順利的解決了,雲家給許家賠禮道歉。
消息是昨天才傳回來的,所以許家老大今日就來致謝。
他知道朱景洪什麼都不缺,所以隻能親自拜謝恩情,以待日後尋機再報恩。
再說朱景洪返回王府後,更衣後他便直接躲進銀安殿,並吩咐膳房呈上酒菜,同時讓樂工戲子們進殿演奏。
這樣的情況,在前兩天他就是類似行為,但今日是全部都整齊了,這意味著他要進一步“崩潰”。
待他喝了好幾壇酒,往外麵扔了七八個壇時,寶釵帶著朱雲笙來到了殿外。
這幾天朱雲笙一直待在襄王府,給皇後的理由是要給朱景洪慶賀生日,待其生日一過便返回王府之中。
想到生日就這幾天的事,皇後同意了女兒的請求,並以照顧她的名義往襄王府安排了人,專門替其看著朱景洪每日的情況。
進入殿內,寶釵看了眼還在灌酒的朱景洪,對殿內一眾樂工伶人吩咐道“你們都下去!”
下一刻,朱景洪放下了酒壇子,神色迷離卻聲音洪亮道“都不許走,給我接著奏樂接著舞!”
“王爺……你喝醉了,還是讓他們下去,臣妾扶你去歇息!”寶釵走到近前,說出了自己該說的話。
整個計劃,都是她夫妻二人共擬,演戲寶釵也是專業的。
而且她也知道,皇後的人就在外麵,眼下就要演得更賣力一些。
“歇息?歇息什麼?有酒有菜就該及時行樂,歇息……死了的人才歇息!”大聲喊出之後,朱景洪又往嘴裡灌了幾口酒。
這一幕,看得一旁的朱雲笙格外心痛,殿外站著的楊靜婷黛玉等人同樣如此。
“王爺,飲酒傷身,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
沒等寶釵把話說完,就聽朱景洪怒斥道“哼,反正我活著也是混吃等死,還不讓人享受享受?”
“十三哥……”
朱雲笙也想要勸,這些天親哥的逐漸頹然的變化,她也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然而朱景洪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當即斥道“出去!”
兄妹這麼多年,對親妹朱景洪從來都是愛護有加,如此今日這般嗬斥堪稱絕無僅有。
而這一幕,也著實驚訝到屋外站著的眾人,尤其以楊靜婷最是心情複雜。
對於朱景洪,她一直心存愛和敬畏,而這其中畏懼其實更多,這是此前處置賈珍時給她留下的陰影。
“王爺……”
寶釵話沒出口,便聽朱景洪嗬斥“出去!”
可惜眼下這情形是演的,否則彆說朱景洪罵她,就是拿刀架脖子上寶釵也不會走。
“唉……”寶釵拉著朱雲笙就要離開。
“嫂子,十三哥他……”
回頭看了眼朱景洪,寶釵無奈道“他心裡難受,就讓他……隨心所欲些吧!”
於是寶釵拉著朱雲笙出去,還勸屋外的其他人離開了。
眾人都已走出幾步,然而黛玉還沒邁步,可把跟在身邊的紫鵑急到了。
“姑娘,咱們該走了!”紫鵑悄聲道。
“嗯!”黛玉應了一聲。
然而在她轉身時,卻是感到格外痛心,朱景洪的自暴自棄讓她難受,而她更惱怒自己幫不上什麼忙。
所謂患難見真情,此時黛玉已經沒心思,去壓製內心那蓬勃愛意,隻餘下對朱景洪的關心。
黛玉不舍的離開了,然而有的人卻比她膽子大,在隨大部隊離開之後,又悄悄的折返了回來。
看著遠處的銀安殿,甄琴不住為自己打氣。
“王妃怕了婷姐姐也走了,值此十三爺孤獨無助之際,我若現身出言開導關切於他,定能收獲他的真心……”
“待他日我入王府,便可位居次妃而望鳳位,如此……”
想到寶釵那華貴雍容的命婦袍服,甄琴此刻越發激動起來。
而後她整理了衣袍,躡手躡腳從銀安殿側門入,遇著小宦官要詢問她連忙噓聲,還謊稱自己是替王妃來傳話。
於是小宦官沒有多問,便任甄琴進了殿內。
她們在此住了幾日,朱景洪說過府裡她們可自由出入,宦官們不攔也屬正常。
進得殿中,前麵吹奏之聲還在繼續,然而甄琴進殿的行蹤,已被殿內宦官稟告朱景洪。
得知這丫頭來了,朱景洪也是玩心大起,從殿內一側摸了過去,然後便見她就背對著自己,正靠著書架邊往裡張望。
悄悄來到甄琴身後,朱景洪又拍了她一巴掌,驚得甄琴“啊”的一聲跳了起來。
轉過身來,她就看到了朱景洪,後者此刻也正瞧著他。
甄琴下意識的左右望了望,發現左右宦官並不在,她心裡的石頭才落了下來。
“十三爺,您為何又打我!”甄琴嬌嗔道。
她知道對方這樣做很不對,她更知道此刻自己該跑開,可她現在就是邁不動腿,甚至還毫無淑女範的問了出來。
“悄悄進殿,意圖不軌……不打伱打誰?”朱景洪笑著問道。
“十三爺,我是來開導關心你的!”甄琴委屈巴巴的說道。
“唉……我心傷悲,你幫不了我!”朱景洪哀歎道。
“我可以……我……我給你講笑話吧!”
這時甄琴突然發現,剛才隻顧著展望未來,竟未想過進殿之後說什麼做什麼,乃至此刻憋出這句話來。
可即使是講笑話,也得要提前準備才行,所以接下來她也就是結結巴巴,這也導致她越發的緊張。
朱景洪又靠近了一步,此時他倆衣服都碰到了一起,甄琴羞澀得直接低下了頭。
“你有一物,可撫我心!”
“啊?”
甄琴抬頭,正好與朱景洪四目相對,二者相隔不足一指距離,乃至於能感受到對方鼻息。
所謂擇日不如撞日,既然選擇要“酒後亂性”,那不如乾脆選在今日……這是朱景洪的想法。
“如何撫慰?”雖然甄琴察覺到情況不妙,但她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走……進去我跟你細細的說!”朱景洪拉上了甄琴的手,下一刻直接把她橫抱起來。
“啊……”
甄琴發出驚呼,下一刻她又捂住嘴,轉而驚恐道“十三爺……如此不合禮數,這樣不行!”
老實說,甄琴此刻是真的怕了,禮教束縛讓她連死的心都有。
可偏偏在她內心深處,又期待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一邊往裡間走,朱景洪一邊說道“琴丫頭,偷穿寶釵命服的事,你也不想被寶釵知道吧!”
不得不說,朱景洪給出的“威脅”,很輕易就嚇住了甄琴。
一邊緊抓朱景洪的衣服,一邊貼緊他的胸膛,甄琴低下自己的小腦袋,被威脅後她覺得自己可以認命了。
不是我不反抗,實在是有把柄在人家手裡,何況剛才我還掙紮過了……甄琴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