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二十多天過去,對小民百姓來說什麼都沒發生,然而朝堂諸公卻在經曆著風浪。
彈劾遼東都司隻是引子,在接下來圍繞這件事情,雙方又展開了更大規模的互相彈劾。
僅在此期間,就有十五名官員被罷免,太子睿王可謂各有損失。
雙方僵持之際,來自遼東的幾份奏報,徹底讓此戰進入白熱化。
經錦衣衛南北二司外加東廠的探查,確信遼東都司仍有倒賣軍械之行,而水溶本人確實有包庇的嫌疑。
正統十二年四月十三,錦衣衛的人來到北靜王府,奉旨將水溶軟禁在了王府之內。
王府書房內,水溶連續砸了十幾個玩器,此刻的他格外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麼就不查得更嚴些。
“我被他們騙了,我被他們給騙了!”水溶怒吼道。
遼東都司和安東行都司那些人,可以說個個都是老奸巨猾,相比而言水溶實在太年輕了,被人蒙騙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時屋外有人說道“啟稟王爺,錦衣衛李副千戶奉旨問話,請您立刻去前殿去!”
眼見水溶神色灰暗,王妃趙氏開解道“隻要你咬死是被蒙騙,那你便隻是失察之過,最多也就是罰俸申飭,念著當日先王的功勳,想來陛下不會對您過於苛責!”
“常理來說是如此,但現在是那兩位在鬥,又豈能以常理來論?”水溶哀歎道。
又是一聲長歎之後,水溶便走出了房間去,很快他來到了前殿。
奉旨來問話的,便是南城千戶所的李文釗,軟禁水溶也是由他在負責。
作為外來戶,經過一年多時間的分否,李文釗總算在南城千戶所站穩腳跟,如今是一心撲在事業上。
“奉旨問話,你務必如實回話!”李文釗神色嚴肅。
“是!”水溶勾著腰,顯示出他如今何等謙卑。
“伱與朝鮮王子李暉可認識?”
“認識,但也隻是認識,我們之間並不太熟!”
李文釗接著問道“既不相熟,為何前些日子,你多次請其到府?”
“隻因得知朝鮮有好物,打算向其購買一些,用以贈送京中故舊!”
“你們隻聊了這件事?就沒說些其他的事?”
“隻說了這件事!”水溶平靜答道,因為他說的是實情。
“王爺,你若想要從輕發落,最好是如實供述!”李文釗適時提醒。
“我說的就是實話!”水溶依舊平靜回話。
李文釗沒再多問,在他離開之後,水溶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此時的他格外懊悔,為何此前會跟李暉來往,這完全是授人以柄。
但他也能想到,正是因為看準自己跟李暉來往,睿王才會設計出一係列的組合拳。
這也意味著,即使他沒跟李暉來往,總會有其他不當之處,睿王一樣能重新給他挖坑。
所以如今問題關鍵在於,太子能不能保得住他,而不是依靠證據給自己脫罪。
太子能不能保得住自己?老實說水溶信心不太夠。
水溶在為自己擔憂,而是同樣牽涉此事的朝鮮王子李暉,也在回程路上被攔了下來。
“我們是朝鮮使團,你們不可無禮!”
說話的是朝鮮使團副使鄭弘,他本人還是李暉的老師,是個比較儒雅的中年男子。
“奉旨,請朝鮮王子李暉回京問話!”攔路的錦衣衛百戶冷著臉說道。
這也怪李暉後知後覺,從得知有人彈劾遼東向朝鮮倒賣軍械,他是第十天才選擇離開京城。
乃至於十天時間過去,他如今還在河南地界,很容易就被錦衣衛給攔下。
“問話?問什麼話?”鄭弘沉聲問道。
“你們去了就知道!”
鄭弘接著說道“我們還需儘快回國,天使要問話現在就可以問!”
來的人是錦衣衛,被這些人帶回去很可能凶多吉少,所以非必要的話鄭弘絕不願意去。
領隊的百戶冷笑了一聲,當即問道“諸位想抗旨嗎?”
這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讓鄭弘當即就閉上了嘴,再說下去罪過可就更大了。
“外臣豈敢抗旨,我們願隨天使回去!”
…………
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水溶和李暉遇著了大麻煩,新婚已久的孫紹祖,同樣也被欺壓得快喘不過氣。
因他需仰仗夏家的財力,所以在迎娶夏金桂過門後,他就差把夏金桂捧到天上去。
而這夏金桂也是潑悍,各方麵把孫紹祖卡得死死的,限製他跟朋友來往,不準他玩弄女子,更是每日言語尖酸打擊,一副要將其降服的架勢。
依孫紹祖的火爆脾氣,這兩個月他能忍下來,也著實是件稀罕事。
而他這樣做的成果便是,從夏家他弄了三萬多兩銀子,全都砸進了跑官事宜之中。
可惜的是,這三萬多兩銀子下去,最終也隻謀了個京營虛職,差點兒沒把孫紹祖給氣死。
今日他借酒消愁,酒後跟夏金桂的陪嫁丫頭說了幾句話,就被其罵了將近一刻鐘。
“還學人跑官,你看看你現在什麼德行,我呸……”
“文不成武不就,我怎麼就瞎了眼,嫁給了你這號……”
“閉嘴!”孫紹祖怒斥,此時他的眼中閃有凶光。
他是戰陣上拚殺出來的狠人,此時含怒嗬斥之下,還真把夏金桂給嚇住了。
但緊接著,自覺孫紹祖需養成娘家幫助,夏金桂就篤定他不敢胡來。
“閉嘴?你敢叫我閉嘴?你鼓搗我回娘家拿銀子時,可不是這般的威風!”
“你自己沒本事,混不到個實職,就拿我來撒氣,你可真是……”
夏金桂話還沒說完,就見孫紹祖起身走了過來,目光中的殺氣著實把她嚇住了。
“你……你要做什麼……你彆過來……”
此時孫紹祖已然怒極,哪還在意什麼夏家的財力,靠近後他一把抓住夏金桂衣襟,下一刻便是一記耳光扇了下去。
先是一聲慘叫,緊接著夏金桂怒斥道“混賬……你敢打我?”
迎接她的是第二記和第三記,期間她仍是叫罵不停,可在第十個耳光落下來時,夏金桂終於知道求饒了。
“夫君,我錯了,饒了我吧!”
夏金桂哀求道,此時她兩邊臉都腫了起來,嘴角還溢出了血絲。
又狠狠的扇了她兩下,孫紹祖才將其扔到了地上,並強勢的讓寶蟾過來。
“看好了,老子不但要跟寶蟾說話,還要當著你的麵跟她玩玩!”
言罷,孫紹祖直接撕扯寶蟾的衣服,而趴在地上的夏金桂一句話都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