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賈芸正要搪塞,這時外麵下人稟告,說是“倪二爺”來了。
“娘……兒子會客去了!”
“那我去讓人喚你舅舅過來,一起商量下聘禮的事!”
聽到這話,賈芸又停了下來,說道“娘,此事兒自有主張,您就彆擔心了!”
“待兒事業有成,給你娶個官家小姐回來,豈不更好?”
搪塞親娘這件事,已被賈芸玩兒得爐火純青,如今也練出了“畫餅”的絕技。
三兩句敷衍過去,賈芸便往外廳趕了去,這時倪二也已到了廳內。
“二爺來了!”
眼見賈芸出現,倪二便上前去招呼。
雖然賈芸待人隨和,可他終究已有了官身,頗有些不怒自威的格調,讓倪二這等凶漢此時也格外謙卑。
“坐吧!”賈芸擺了擺手。
待賈芸坐下之後,倪二才跟著坐下。
端起茶杯,賈芸遂問道“二哥,這兩天請你辦的事,可有些眉目了?”
“二爺交代的是,我豈敢不用心去打探,這兩天東城南城西城我都跑過,和地麵上的人都……”
他倆這才叫各論各的,一個人稱對方為“哥”,另一個則稱對方為“爺”。
停倪二介紹了一大堆,皺眉思索的賈芸方說道“所以……確實是有人背地裡在搗鬼?”
點了點頭,倪二答道“雖是些新麵孔,可地麵上的朋友也沒在意,否則抓上幾個過來,就能問清楚了!”
賈芸連忙提醒“可彆……注意到就行了,抓人的事你彆去乾,免得給自己惹上麻煩!”
“給襄王爺做事,誰敢找麻煩?”倪二渾不在意道。
倪二強調了“給襄王爺”四個字,這讓他頗有些自得,這兩天做事時腰杆都直了許多。
沒辦法,朱景洪是堂堂唯二的親王,更是如今連戰連捷的帝國柱石,地位已經高到了絕巔去。
他倪二一介草莽,雖然在道上很吃得開,但在襄王府麵前當真連草芥都不如。
彆說給襄王做事,便是他在王府外跪三天,隻怕連個管事太監都見不到。
眼見倪二過於得意,賈芸適時提醒道“畢竟牽扯皇家事,稍有不慎便是身死族滅之禍,你絕不可輕舉妄動!”
見賈芸說得嚴重,倪二也不敢等閒視之,彈近身子問道“真有這般凶險?”
實打實的說,皇室內部鬥爭離普通人太遙遠,即使能想到裡麵很凶險,咱也很難把自己代入進入,所以倪二的反應很正常。
“二哥,其實這件事,我不該把你扯進來!”
言罷賈芸起身來回踱步,在倪二不明所以之時聽在他麵前,鄭重說道“倪二哥,現在你退出去還來得及,此事你還是彆摻和了!”
”二爺?難道我倪二是沒卵的人?就這麼些事還能嚇住我?”
同樣站起身來,倪二說道“二爺的意思我明白,今天我也把心裡話抖抖……”
“二爺,如我這般在道上混著,有幾個人能得善終?”
“保不定哪天得罪了人,一樣也是死無葬身之地,同樣是死……我何不奔個好前程去!”
“二爺搭上了襄王爺,如今有了正經官身,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
聽著倪二直言不諱說著,賈芸發現對自己這位鄰居,他還是了解得不夠。
但他轉念一想,卻也覺得實屬正常,這世上誰又能真的了解誰呢。
“如今二爺既給了機會,我也想借此謀個出路,還請二爺成全!”倪二完整道出了想法。
二人對視了一陣,賈芸長歎了口氣,而後說道“也罷,二哥既心意已定,我也就不多勸你!”
“但你要記住我的話,隻可暗暗查訪,絕不可輕舉妄動!”
“二爺放心就是!”倪二答道。
…………
在倪二拜訪賈芸之時,另一頭的錦衣衛南城千戶所外,一頂轎子落在了外麵。
幾息之後,一個白麵無須的男子,陰沉著臉從裡麵走了出來。
此人名叫宋岩,是張平安手下一名管事太監,在襄王府不過是個小人物,可出了王府這派頭就起來了。
錦衣衛南城千戶所,乃是常人避之不及之地,然而看到出現的這一頂轎子,當值的校尉立刻就迎了上來。
“公公,您怎麼來了!”小旗官上前搭話。
他當然認不得宋岩,卻認識宋岩轎子上襄王府的標識,這叫不看僧麵看佛麵。
沒理會這小旗官的奉承,宋岩冷冷問道“王繼陽可在衙門?”
王繼陽便是南城千戶所千戶,此時宋岩直呼他的名諱,多少顯得不太禮貌。
“在!”
緊了緊肩上鬥篷,宋岩接著問道“其他兩個也在?”
他所謂的其他兩個,便是指兩位副千戶。
“回稟公公,都在!”
“帶我去見王繼陽,也讓兩個副千戶過來!”
吩咐了手下去傳話後,當值的小旗官遂笑臉相迎“公公請!”
待宋岩一行離開後,就聽到有校尉議論道“不過是襄王府小小管事,就擺這麼大的譜兒……”
“少說兩句吧,若被他聽到了,可有你好受的!”
“千戶大人一會兒都得受他氣呢,咱們還是忍著吧!”
眾人低聲議論時,這時有人嗬斥道“都閉嘴,瞎議論什麼?”
過來的人是一位總旗,是他們上司的的上司。
“是!”眾人躬身以答。
且說宋岩進了大堂,得到消息的王繼陽已迎了出來。
雖然宋岩隻是襄王府普通管事,但王繼陽也不敢輕易得罪,何況人家還是代表襄王府來的。
“宋公公,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啊!”
對於王繼陽,宋岩總算態度緩和了許多,笑著說道“王千戶,你日理萬機,我還以為見不著你呢!”
“公公這話可折煞我了,即便再忙也得見你啊!”
答話之時,王繼陽便招呼宋岩坐下,後者也示意他同坐。
二人皆在客位坐下,而後便有校尉端來茶水。
宋岩吹了口熱氣,而後看著門內外候著的校尉,平靜說道“王千戶,咱們說話……就不必讓人伺候了吧!”
“你們都下去!”王繼陽好不拖泥帶水。
待眾人退下之後,沒等宋岩開口,王繼陽就問道“公公此來,是張公公有何吩咐?”
是奉張平安之命還是王妃之命,對王繼陽來說是兩回事,他也要據此調整自己的語言和態度。
宋岩明白王繼陽的心思,所以他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提醒道“王千戶,左右都幫王府的忙,你又何必問得如此清楚!”
“難道說非得王妃親自示下,才請得動你出手幫忙?”
沒等王繼陽答話,宋岩就接著說道“這兩天王妃娘娘正心煩呢,若這些話傳到她那裡去,你可就麻煩了!”
這該死的閹貨……王繼陽心中痛罵。
但接著他卻笑著說道“宋公公……你看看這話說得,我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