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姐姐也是聰明睿智之人,為何卻看不透這些……黛玉表示非常不解。
她又那裡會明白,當一個人情緒積怨,以至於心態扭曲之時,彆說是考慮深層次問題,連某些表麵問題都會視而不見。
比如聯合陳芷把寶釵搞下去了,她楊靜婷就是襄王府的叛徒,如此又有何麵目去見朱景洪。
寶釵淡然笑道“我一直在給她機會,隻要她願意……隨時可以收手!”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鄭伯克段於鄢的故事,黛玉自然也是爛熟於心。
所以她有理由懷疑,眼前的寶姐姐不斷示弱,或許是想擴大楊靜婷的野心,然後便可將這皇後的親侄女除掉。
畢竟一座王府,總有兩位女子時刻入宮拜見皇後,怎麼都顯得太過奇怪。
黛玉確實想得比常人多,但其實她還是把寶釵小看了。
從始至終,寶釵的目標都不是楊靜婷,而是她背後的睿王妃。
事情是陳芷搞出來的,寶釵的目的是把陳芷的險惡用心,直接展示在帝後二人眼前。
所以她的應對手段會很簡單,不似陳芷那般玩弄陰謀,得安排一堆事來實現目標。
但這裡麵的事,寶釵已不願說太多,於是轉移話題道“林丫頭,你來王府這幾天,吃得下睡得香,氣色也好了許多,如今……”
聽著寶釵講述著,黛玉也想起這兩天的事,隻覺得進了這襄王府後,心情頓時都舒暢了不少。
或許是因為,這裡有他的氣息……黛玉如此想著。
然而這想法才冒了出來,她就感到一陣心虛,乃至於不太敢看向寶釵。
再度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寶釵方抬起頭問道“這可全靠了我來開局,與你說笑與你解悶,如此大恩……你當如何謝我?”
略微思索後,黛玉莞爾一笑道“要不今晚我睡裡側,姐姐你睡外側,如何?”
她倆都想睡外側,每天都爭得不可開交。
“你……”
寶釵正要答話,卻見遠處進來一名侍女,跟守在外麵的林紅玉說了幾句。
能守在這裡,可見寶釵已不拿林紅玉當外人。
她是“半路出家”進的襄王府,按理說林紅玉不該被如此信任,至少不該這麼快就被信任,畢竟她進王府也才兩個月。
這也恰好說明,林紅玉足夠優秀,才能走到這一步來。
現實也確實如此,寶釵交代給她的幾件事,林紅玉都能辦得妥妥帖帖,而且處處為寶釵考慮了周全。
而隨著她在王府地位發生變化,隨之而變則是其家人的身份。
為向襄王府示好,榮國府已把林之孝夫妻放出府,這倆人靠著之前攢下的錢財,也過上了小富翁一般的生活。
幾息之後,林紅玉上了閣樓上來,行禮後笑著稟告“稟王妃,剛才外麵傳了消息,咱們王爺又打了大勝仗,如今京裡百姓都知道了,都誇咱們王爺是武曲星下凡呢!”
林紅玉喜形於色,寶釵則是非常淡定,隨即揮手讓她退了下去。
緊接著她歎了口氣,而後說道“看來這兩天,又要不得閒了!”
“姐姐何出此言?”黛玉反問。
起身走到欄杆處,望著遠處湖邊打鬨的朱雲笙幾人,寶釵說道“他越是被人稱讚,我遭受非議也就越多啊!”
“這倒也是!”黛玉深以為然。
也就在這時,出去沒多久的林紅玉又折返回來,稟告說太子妃請她過去賞梅。
“你可願隨我一道去?”寶釵問向黛玉。
這個時候來請寶釵過去,黛玉大概也知道元春的目的,很可能是安慰寶釵順道再說點兒什麼。
“我還是不去了!”黛玉答道,她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寶釵也不勉強,囑咐了黛玉幾句之後,就起身離開了閣樓。
看著寶釵遠去的背影,黛玉不由得心懷感歎,這樣天天帶著麵具演戲,她反正自覺過不下去。
且說捷報傳入皇宮,此時朱鹹銘正待在西苑,跟自己一幫庶弟和堂兄弟說話,太上皇朱心堪自然也在。
當然了,眼下既是表演父慈子孝的場合,就必然少不了觀眾列席。
所以六部九卿外加科道官,此時都出現在了現場,家庭聚會愣是被整得比常朝還隆重。
“所以臣弟以為……這養生一道貴在靜心,比什麼食補藥補好太多了!”忠順王朱鹹鏌說道。
相比於朱鹹銘的庶兄弟,朱鹹鏌明顯混得更好些,以至於現場就他話最多。
而他說的那些話,也全都是意有所指,其目的既是提醒在場庶兄弟們,更是隱隱有告誡太上皇朱心堪的意思。
“老九……”太上皇朱心堪開了口。
在鹹字輩的郡王之中,朱鹹銘的行序是第九,所以當太上皇開口時,這廝很是麻溜的站了起來。
“請太上皇訓示!”
隻聽朱心堪笑著說道“靜心是好事,可這世間多數修煉不到,又那裡真能靜下心來!”
悄悄看了眼皇帝,見他臉上波瀾不驚時,朱鹹鏌方小心答道“太上皇教訓得是!”
揮手示意朱鹹鏌坐下,朱心堪目光掃向身側的皇帝,問道“老四,我聽說最近朝堂上,有不少人在彈劾小十三?”
“是有這麼回事!”朱鹹銘答道。
朱心堪笑著說道“這些人呐……就是好日子過多了,才會……中傷為國征戰的勇將!”
這話朱鹹銘深以為然,但卻讓他聯想到了,自己曾經也是為國征戰的勇將,那時卻備受老頭子的猜忌。
所以此時他隻是笑了笑,卻沒有再接話說下去。
“如今前線局勢緊張,我聽說還有人上奏,想把老十三叫回京裡來,隻為了給我過壽?”
“是有這些事情!”
朱鹹銘答了一句,此刻他心裡已在犯嘀咕,暗道太上皇今日未免話太多了。
這才是皇帝應該有的戒心,所以朱景洪能得那般信任,實在是非常罕見且奇特的現象。
“這不是胡鬨嘛,你也曾久經戰場,自該明白臨陣換將乃是大忌……”
“尋常官員都有丁憂奪情,我老頭子如今還活著,就非得讓前線統兵大將回來,難道隻為了見我最後一麵?”
有了朱心堪這麼一說,那些以孝順的名義上奏,要求朱景洪回京祝壽的官員,就顯得是彆有用心了。
最關鍵的是,朱心堪還把矛頭對準了這些人,就差直接點出他們是盼自己死,犯的乃是大不敬之罪。
換句話說,有了朱心堪此番當眾背書,指責朱景洪貪戀權位,乃至不孝的奏章就成了廢紙。
偏偏寫彈章的那些人,有一部分人就在現場,他們此時都在思索接下來的對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