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連朱景淳兩人都去了,眼見朱景洪還是穩如泰山,寶釵忍不住提醒“誒誒……你彆杵著了,也該去陛下麵前露個臉!”
見他無所動,寶釵又推了推他,說道“快去吧!”
他倆坐的位置靠前,這些動作許多人都瞧見了。
這樣一來,旁人隻會認為朱景洪懶散,乃是王妃逼著才去露臉,所以絕不會是有所圖謀。
示意宮女把酒倒滿後,寶釵把酒杯遞到了朱景洪手中。
“去吧!”
沒辦法,朱景洪隻能起身,然後向著禦座走去。
正常來說祝酒是在台階之下,但朱景洪三兄弟卻是例外,但朱景洪又是例外的例外,因為他就停在了台階下。
好在此時,皇後給出了助攻“老十三,磨蹭什麼……還不趕緊過來!”
“可彆說他,他在西北長了誌氣,如今翅膀硬了,跟咱們就生疏了!”皇帝慢悠悠說道。
如今有關朱景洪的彈章流言滿天都是,結合朱鹹銘此刻說出的這些話,若太子睿王處於這這這境地,那絕對會感到後背發涼。
朱景洪卻毫無膽怯,隻見他徑直往台階上走去,然後便來到了皇帝麵前。
“爹,兒子是怕您看到我心煩,所以才離得遠些!”
隻聽朱鹹銘平靜道“你在外麵多惹事,我就不煩了!”
“爹,我不惹事,就怕事來惹我!”
朱鹹銘笑了笑,說道“這話倒不假,比如那朝鮮使者,不就找到你府上去了!”
“爹,他也算知恩圖報之人,兒子年初時救過他,如今便道府上來道謝!”
“隻是來道謝?”
朱景洪知道,皇帝問的是黃金的事,畢竟此前他給老頭承諾過分錢。
但此時這個問題,正好可以引出他想要說的事。
“那李暉還給兒子說了些其他事!”
“哦?”
“如今朝鮮是其世子李暄主事,那李暉言其兄或是受人蠱惑,想著要造朝鮮自己的文字、律法和典章製度……”
作為極具政治敏銳性的皇帝,朱鹹銘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於是他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莫不是他胡說!”朱鹹銘皺眉道。
朱景洪答道“管他是不是胡說,派人查查就清楚了!”
“隻是……”
眼見朱景洪吞吞吐吐,朱鹹銘抬頭說道“有話你直說便是!”
“兒子以為,還是從京裡派人去查為好,無論北司遼東千戶所,還是南司朝鮮千戶所,隻怕都……”
後麵朱景洪的話沒說完,但其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這些廢物,當真該死!”朱鹹銘冷聲道。
家奴貪財他可以忍,弄權他也能接受,可若是對主子連忠心都沒了,在朱鹹銘看來就可以去死了。
上半年發生的兩件大事,甘肅和遼東以及朝鮮三個千戶所,其中高官被罷被被殺者極多,但還是沒起到澄清錦衣衛上下的作用。
那就隻能接著殺了……朱鹹銘暗暗道。
父子二人沉默之時,隻聽皇後說道“今日是家宴,少說這些打打殺殺的事!”
對此朱鹹銘並未理會,而是徐徐說道“朝鮮的這些事,隻怕不隻李暄一人牽涉其中!”
朱景洪答道“日本和羅刹國人,都有可能背地裡搗鬼!”
目光深邃,朱鹹銘點頭道“這倒是了!”
“此事重大,非得派些得力之人前去查訪!”
瞅準時機,朱景洪答道“兒子倒有合適人選!”
“誰?”
朱景洪答道“南城千戶所百戶陳雲泰,此人素來心思縝密做事周全,兒子命他辦過不少事,從未出現過半分差池。”
他這番話,在推薦陳雲泰的同時,也毫不諱言自己與其關係密切,給人一種光明磊落的感覺。
如果他不這麼說,皇帝一定會懷疑他的動機,但既然說了出來懷疑就衝淡了不少。
“嗯……這件事再說吧!”
此事既畢,朱景洪當即勾著腰,雙手抬起杯子說道“爹,兒子敬您一杯,祝您老順心順意!”
提著杯子,朱鹹銘淡淡道“你就沒有其他事要講?”
“這……還能有啥事?還請父親賜教!”
隻聽朱鹹銘說道“小子,李暉這次過來,就隻是找你說了些話?”
話都已說到這份兒上,朱景洪也不好再裝傻,於是說道“爹……您不會真要兒子那點兒小錢吧?”
雖然幾千兩黃金有不少,但對皇帝來說也就那樣,他也不是真的貪這點兒錢。
隻是朱景洪毫無表示,作為皇帝當然要過問,否則當爹的威嚴何在。
“你口氣倒不小,那能叫一點兒小錢?”朱鹹銘反問。
這時楊清音再度插話“我說陛下,你何必跟個小孩子計較!”
“小孩子?也就你還把他當孩子!”朱鹹銘沒好氣的說道。
經過這麼一番拉扯,黃金這件事就過去了,朱鹹銘也接受了朱景洪的敬酒。
“爹,年初兒子派了人做海貿,如今也算是整著錢了,可見海貿易利益何等豐厚!”
朱景洪細辛提醒道“如今在海上,那麼多商船來往貿易,擴建水師的事您可彆忘了,否則白花花的銀子收不上來,您可就吃了大虧……”
朝廷主動去做海貿,撈錢速度肯定比不上征稅,問題在於要能把稅征得上來,其中關鍵則是要能控製海洋,這就要求必須有強大的水師。
否則即便能收上稅,人家外國艦隊來一次自由航行,便能被人封鎖海貿航線,重蹈朱景洪前世曆史上的覆轍。
隻聽朱鹹銘答道“遼東水師,如今增添了不少戰船,正在日日加緊訓練!”
西北平叛,安南鎮亂,興建水師,治河修堤,賑濟災民,賞賜官員……
每樣都是大事,每樣都要花不少錢,這些事都要朱鹹銘去頭疼。
想起這些事他就心煩,看到引發此時的朱景洪,朱鹹銘隻覺得很不順眼。
“就你成日話多,還不趕緊下去,看著你就來氣!”
“兒子告退!”朱景洪恭敬行禮。
因太子睿王隔得較遠,所以他們隻看到朱景洪從始至終挨訓,根本不知道剛才這父子二人,已經議定了許多大事。
朱景洪上前祝酒,隻是很小一個插曲,在他退下後又有更多人來到禦前,想儘辦法恭維討好皇帝。
一番家宴賓主儘歡,尤其太子和睿王表現極好,得到了朱鹹銘的當眾誇讚,讓這二人高興得像孩子般興奮。
尤其太子,因其極少得到親爹肯定,此時激動得差點兒落淚,看得朱鹹銘心中對他更是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