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景洪不答,寶釵看向文杏說道:“把哪匣子拿來!”
一聽這話,朱景洪又來了精神,轉頭看向了取東西的文杏。
隻見文杏從櫃上取來一個匣子,在寶釵示意下放到了榻上。
“什麼東西?”
看朱景洪呆呆的樣子,寶釵捂嘴笑道:“人家信裡雖沒關心了,可沒忘了給你送東西!”
“林丫頭送的?”
“還能有誰!”
朱景洪頓時露出喜色,然後連忙伸手打開了匣子。
匣子裡麵還有一層上等錦緞包裹,讓朱景洪不知是什麼東西。
正當他要伸手揭開錦緞,卻突然又停了下來,然而看向麵前的寶釵,問道:“是單給我一個人送的,還是你們姐妹都有?”
聽到他這獨特的關注點,寶釵頓時笑出了聲,一時間竟沒顧得上回他的話。
“你何時開始在乎這些了?人家林妹妹還沒進你的門,難不成你就想管著人家?”
也覺得自己是過分在乎了,朱景洪訕笑著答道:“不過隨口問問!”
答案已是不言自明,朱景洪便拋去了亂七八糟的想法,直接揭開錦緞看到了裡麵是物件。
“喜歡不?”寶釵露出了笑容。
匣子裡有四樣東西,分彆是筆、墨、紙、硯。
“嗬嗬……喜歡!”朱景洪淡定收下。
東西都是絕好的東西,可朱景洪對此確實沒啥興趣,嚴格來說是黛玉錯付了。
為了挑這幾件東西,她可是選了又選瞧了又瞧,最終在各方麵都講究的情況下,定下了眼前這一套東西。
“你可知這是什麼筆?什麼墨?什麼硯?什麼紙?”
“你可知這四者搭配,有何寓意?”
見朱景洪尷尬笑著,寶釵方拿起其中硯台,說道:“這硯啊……”
隻說了三個字,寶釵就聽了下來,而後失笑道:“我跟你說這些作甚,對牛彈琴……不可取也!”
“放肆!”
朱景洪板起臉來,隻可惜沒能嚇住寶釵,但後者為了照顧他的麵子,還是起身道了句“臣妾失言”。
然後,寶釵就笑著走開了。
很快幾個時辰過去,夜幕降臨朱景洪獨坐臥房,正看著黛玉所寄之物出神。
實際上他這行為比較過分,隻因寶釵就在不遠處梳妝。
“還沒看夠呢……實在不行,今晚伱也彆在這兒睡了,連夜趕去蘇州如何?”寶釵回過頭道。
即使他非常大度,也還沒到成佛作祖的地步,心裡總還是有些小芥蒂。
“我是在想……明天是去射箭,還是去打獵!”
“是嗎?”
寶釵站起身來,此時她已去掉釵飾,頭發垂落於身後,僅著貼身白色裡衣,但在燭光下依然美豔不可方物。
走近之後,寶釵坐在朱景洪身邊,撩起鬢間細發問道:“看什麼呢?”
“看美人!”
“美人?誰是美人?美在何處?”寶釵昂著頭,略帶有些驕傲的問道。
其實她不太在意外貌,但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如今她對朱景洪愛得深沉,而後者恰又喜歡美色,她自然會為此生出轉變。
“美人當然是……”
朱景洪猶豫著沒說,寶釵這一刻是真的擔心,這廝會說出“遠在天邊”的意思。
伸手點向寶釵下巴,朱景洪笑著說道:“不就是王妃嘛!”
一把推開他的鹹豬手,寶釵彆過身子說道:“所謂同床而異夢,誰知道王爺心裡,是不是想著其他人呢!”
將寶釵攬入懷中,朱景洪笑著說道:“王妃這是什麼話,我對你可是一往情深!”
縮在朱景洪懷中,寶釵不屑的問道:“情深?能有多深?”
“馬上你就知道了!”
便聽寶釵“啊”的一聲驚呼,然後一切就儘在不言中。
明月千裡寄相思,同心殿內春光無限,而遠在蘇州的林府之內,黛玉坐在窗前正抬頭望月。
“想來那些東西,也該到京城了!”黛玉輕聲嘀咕了一句。
“姑娘,老爺說請你去一趟!”
聽到紫鵑的提醒,黛玉驚訝道:“父親他又醒了?”
“小荷說老爺睡了不到半個時辰,然後就醒了……剛才眯了一陣,睡不著就起來了,如今在書房裡!”
“好……我這就過去!”
黛玉簡單收拾了一番,然後就急匆匆去到了書房。
林如海現在很瘦,說是皮包骨頭也不為過,他若出現在官場同僚們眼前,這些人怕是不一定能認得出他。
熬過了這個冬天,林家人都覺得他的病情將要好轉,但林如海自己心裡卻非常清楚,他這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
這兩天他睡覺,屢屢有胸悶氣短之感,甚至好幾次他差點兒被悶死。
熬了這麼久,其實林如海也已看開,知曉生死之事皆由天定,非人力所能扭轉。
在這世上,令他放不下的事情極少,獨生女兒黛玉便是其中之一。
尤其是她的婚姻大事,一直讓林如海愁苦無比,已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想到自己死後黛玉還要守孝,憑白又得耽擱兩三年的光陰,林如海便知自己要在死之前,把黛玉的婚事給安排下來。
為此他已在反複盤算過,初步選定了幾個舊友家的兒子,今晚睡不著正好跟黛玉說說此事。
當然,這隻是林如海單方麵的想法,人家男方是否願意林家結親,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情。
“姑娘來了!”
聽到外麵稟告聲,林如海抬起了頭,並示意左右婢女都出去,也包括近身侍奉他的柳姨娘。
進到房間時,黛玉剛好碰見出來的柳姨娘,隨即她便投去了詢問的目光。柳姨娘也不知林如海心意,隻能對黛玉搖了搖頭。
進得書房,黛玉見到了枯槁的父親,於是心中不免感到酸楚。
“父親……”
“來……這邊來座,為父有話要跟你說!”
“是!”
書案一側,已提前擺放好凳子,黛玉便徑直走了過去。
待其落座之,林如海方說道:“為父沉屙已久,說不定那天就去了……”
“父親您……”
眼見黛玉要勸,林如海便示意他彆說話,然後接著說道:“為唯一所慮之事,便是你的婚姻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