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洪這邊熱鬨非凡,此時另一頭的襄王府裡,寶釵也在設宴款待來賓。
今日造訪之人,便是一些高階命婦起步都是伯爵夫人以上,這些人前來其實很能說明問題。
當然,因為僅是一群婦人造訪,就又顯得不是那麼犯忌諱。
賈母也在來賓之內,與她一同前來的還有兩位兒媳,以及她的兩位孫女。
眾人談笑之時,迎春一人獨坐角落,與長袖善舞的探春形成強烈反差。
這一幕,賈母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迎春已經快十七了,如今婚事卻還沒著落,讓這位老太太一直犯愁。
這其中,固然有賈家的原因,但迎春本人的“不上進”,在賈母看來才是重要原因。
誰家娶媳婦,都是想要一位賢內助,迎春的表現顯然很難勝任。
於是乎,賈母越發抓緊一切機會,在勳貴裡“推銷”自家孫女,但她這一行為越發暴露迎春的“不成器”。
比如眼下,木訥坐在原位的迎春,就被在場貴婦們在心裡打了個叉。
反倒是探春,其表現讓在場多數人高看,但要說生出結親之心倒也不至於。
眾人談笑之時,一騎飛馬來到皇城,將所攜帶的急遞送進了宮。
乾清宮內,看著手中奏報,朱鹹銘神色森寒。
“這幫蠻子,朕沒去向他們興師問罪,他們竟敢跟我耀武揚威!”朱鹹銘大怒道。
原來奏報的情況是,在四月中旬左右,從福建出海的十幾,艘商船,全被西班牙艦隊扣押了。
這些人以搜尋海盜為由,扣船之後洗劫了貨物,還將船上商隊全部殺害。
臨近的金陵水師和浙江水師,得知情況後不敢擅自行動,隻能坐視西班牙艦隊來去自如。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一刻,朱鹹銘總算意識到了,有一支強大水師的重要性,原來敵人真的會從海上來。
如今海貿稅收,各項加起來每年有近千萬兩,這是非常大的一筆財富,是朱鹹銘絕對不能放棄的利益。
或許,暫時退縮可以求得西夷退卻,並得到極為豐厚的短暫利益,但朱鹹銘可以確定長期來看是大虧。
甚至如朱景洪所說,因為不能縱橫四海,導致大明或者說華夏失去未來。
當然,即便不提這些遠大目標,僅僅是如今商船不敢出海,帶來的巨大稅收損失,便足以讓朱鹹銘急得跳腳。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而對朱鹹銘來說不能掙銀子,比殺了太上皇還讓他難受。
所以,不乾死西班牙人,他實在是寢食難安。
“把這份急遞,送到五軍都督府去,讓他們看了之後來見我!”朱鹹銘冷聲吩咐道。
程英立刻將其接過,然後吩咐了小宦官傳話去,他本人非特殊情況不會離開皇帝。
朱鹹銘繞到了書案後,上麵已放好了幾份情報,將敵我形勢列舉得很清楚。
當下的西班牙艦隊,甲等戰船有十七艘,乙等戰船三十八艘,丙等戰船六十三艘。
金陵水師有甲等艦七艘、乙等艦二十二艘、丙等艦三十一艘,浙江水師有甲等艦八艘、乙等艦二十七艘、丙等艦二十八艘。
換言之,金陵水師和浙江水師加起來,才堪堪與西班牙駐呂宋艦隊持平。
真要和對方打一場,朝廷是否能打得贏,還真是未可知之事。
正思索時,朱鹹銘突然問道:“老十三還在打獵?”
“是……聽說十三爺還打算,晚上在上林苑住一晚!”
“住一晚?”
程英接著答道:“聽說是帶了軍帳!”
本來朱鹹銘眉頭緊鎖,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隨即他便說道:“再等一個時辰,叫他過來見我!”
“是!”
且說朱景洪這邊,上午圍獵已經結束,此刻他正坐在行軍椅上,看著眼前幾人忙碌。
朱景淳拿著勺子,正在攪動鍋裡的肉,而朱景浩則在給鍋下添柴火。
至於其他勳貴俊傑和宗室子弟們,則要麼是拿刀在剔肉,要麼是拿簽子在穿肉,要麼是在生火……
這些事平日他們絕不會沾,如今來做一是向朱景洪賣好,二是因為覺得還挺好玩。
眾人忙碌之時,朱景洪則是鬨中取靜,坐在原地安靜看著眾人。
此時他更明白了一個道理,權力不隻是從上往下的授予,真正的權力是從下向上的擁護。
而眼下的情形,就足以說明他深受擁護。
否則一個禁足三月的皇子,正常人都該避之不及,而不是上趕著要貼上來。
對此,朱景洪並不沾沾自喜,甚至更生出了要低調的想法,近日這樣的事接下來他不會再敢。
“王爺,駙馬來了!”餘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今日到場的駙馬有兩位,其中一位是朱景洪庶姐的夫君,另一位便是朱雲笙的駙馬梁毅。
看著出現在眼前的梁毅,朱景洪對他生出了好奇之心。
這廝以往活潑自信,馬球場上神采飛揚,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拜見殿下!”
看著跪在麵前的梁毅,朱景洪語氣平和道:“起來……不必多禮!”
“謝殿下!”
“給他搬個椅子!”朱景洪對餘海吩咐道。
“是!”
這一情況,讓梁毅受寵若驚,以往他沒想過能跟朱景洪對話,更沒想過可以在他麵前有座位。
如今有這資格,全都是朱雲笙的麵子。
“喲……妹夫來了!”朱景浩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梁毅趕緊起身行禮,他雖然有一些傲氣,可在這些真正大人物麵前,那是一點兒都表現不出來。
“坐下坐下……”朱景浩擺了擺手,看起來非常和煦。
但梁毅很清楚,這位靜海郡王是何等勢大,也就在朱景洪麵前人畜無害。
梁毅才出現落座,又一道聲音傳了過來:“這些天三妹過門,你沒讓他受委屈吧!”
於是他隻能再度起身,向靠近過來的朱景淳行禮。
“拜見殿下!”
“叫什麼殿下,跟三妹一樣……稱我十四哥便是!”朱景淳笑著說道。
這裡朱景淳說錯了,有事時朱雲笙是稱他“十四哥”,惹惱了這丫頭是直接喊“朱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