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傳旨的時候劉召是欽差,眼下他沒傳旨便是皇家奴才,哪裡敢在朱景淵麵前擺譜。
“傳旨?給誰?”
“金陵布政使賈化,還有您!”
“還有我?旨意上怎麼說?”朱景淵好奇問道。
“這……奴才豈敢擅自開啟,所以不知旨意內容!”
“不知道?”
朱景淵提高了聲音,他其實不太相信劉召的話,但這廝不說他也不好逼迫,畢竟到底怎麼回事一會兒便知。
大概一刻鐘後,得到消息的賈雨村趕到了行宮,此刻宣旨的陳設已布置就緒。
和朱景淵不同,對於聖旨內有關自己的內容,賈雨村大致已有了猜測。
除了賈雨村,金陵的一眾文武高官,接著也都陸續到達現場,雖然聖旨跟他們無關,但這些人也得來聆聽旨意。
“有旨,請睿王、金陵布政使賈化,接旨……”
劉召朗聲念著,此刻左右“大漢將軍”矗立,外加各種禮器儀仗陳列,讓這現場極具威嚴。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
“今西夷作亂,海麵不靖,地方多事,朝廷不安,我百姓慘遭屠戮,我商旅屢受……”
聖旨前麵的內容,主要講了東南的情況有多嚴峻,朝廷對此有多重視。
然後,聖旨的關鍵來了。
“為保東南太平,今升亞中大夫賈化嘉議大夫,加都察院副都禦使銜,奉旨巡視、金陵、浙江、福建、廣東軍備糧餉事,著其務必儘心竭力,不負朕之……”
賈雨村又升官了讓眾人驚訝,讓他兼任四省之巡撫,則直接讓現場眾人石化了。
就連一旁聽旨的朱景淵,都有些懷疑這姓賈的老東西,是不是掌握了皇帝什麼把柄,否則豈會短時間內受如此拔擢。
我他媽親兒子都沒這待遇啊……朱景淵心裡發苦。
至於賈雨村,因朱景洪提前打過招呼,此刻表現得還算鎮定,隻是表現得稍微有些激動。
“因海貿不暢,市舶司事務已停,令皇六子淵即刻回京,主持正統大典修撰事宜……”
“欽此!”
因為有賈雨村升官這勁爆消息,導致朱景淵被召回京的這件事,就顯得不那麼讓人驚訝。
但這種情況隻持續了一會兒,現場的高官們就發現了其中奧秘,許多人瞬間變得臉色難看起來。
賈雨村依靠襄王,這件事有心人都知道。
如今賈雨村升官,而朱景淵被調回京,顯然皇帝是為朱景洪掃除障礙,讓他可以後顧無憂專心打仗。
這一情況,讓在場許多人都很難受,當然最難受的莫過於朱景淵。
此前他以為,老頭子對他非常看重,如今他覺得自己太天真,皇帝最看中的還是老十三。
“六爺,接旨吧!”劉召提醒道,已將聖旨遞到了朱景淵麵前。
這一情況,讓賈雨村有些失望,因為他很想接過聖旨,還想拿回去裝裱起來。
畢竟這班提拔,在大明朝不多見,值得賈雨村一生珍藏。
“臣……領旨!”朱景淵伸手接過了聖旨,神色平和讓人看不出喜怒。
“劉公公,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多謝六爺關愛!”劉召勾著腰答道。
“這是應該的,你為朝廷奔走,豈能不好生招待……”
他二人這樣說著話,就一路往行宮深處走了去,留在原地的官員們則是麵麵相覷。
賈雨村升了副都禦使,雖然被聖旨限製了職權,隻能巡視軍備和糧餉事,但畢竟是巡視四省的“巡撫”,按理說在場官員們該向他行禮道賀。
然而現實卻是,按察使徐新安直接走了,其他人也隻是拱了拱手,然後陸續的離開了。
本來賈雨村心情極好,可被這些人如此輕慢,便讓人他整個人都蒙上陰霾。
這些人他都記住了,他發誓後麵定要報複回來,方才能消他今日之氣。
時間來到晚上,朱景淵的行宮之內,一大群官員和仕紳彙聚。
他們表麵是來送彆朱景淵,實際卻是為了勸他留下。
“殿下,您可不能走……前番因為些小事,襄王就大開殺戒,連殺了那麼多賢良官員!”
“您若是走了,誰還能勸得住襄王,我等若是稍有不慎,豈不要遭同樣大禍……”
前番朱景洪殺人,乃是就地處決,所以朱景淵沒能及時乾涉。
可有他在金陵,現場這些人便有主心骨,心裡也能稍微安穩一些。
“六爺,您何不上一道章奏,就說海貿並未停歇,市舶司還有差事可做,如此便可留下了……”
“這……”
朱景淵不是沒想過,可這種行為終究是抗旨,便讓讓很是猶豫。
“實在不行,再加一條……就說病了,難以趕路,待好些了再走,情理上也說得通!”
情理上說得通,是在朱景淵身上才成立,其他人敢對皇帝這般陽奉陰違,跟找死基本沒區彆。
“倒也……不是不行!”朱景淵嘀咕道。
可他轉念一想,卻又覺得自己該離開,至少不應該待在應天。
畢竟老頭子懷疑他會拖後腿,那麼他即便真的要乾事,也要儘可能把自己摘出去。
躲到應天府外,施以遙控指揮,在朱景淵看來更合適。
聽著眾人七嘴八舌,朱景淵一時間想到了更多。
於是他便說道:“諸位……奏本我一定寫,但我也得遵旨而行,否則豈非不忠不孝!”
“我隨走了,可金陵還有忠臣在,你們或可找到商議對策!”
聽到這話,便有人問道:“可問誰人?”
“原東宮左春坊大學士,現任金陵按察使徐新安!”
朱景淵的這一手,用一個詞來形容叫“借刀殺人”,而徐新安便是那把刀。
事後皇帝追究起來,倒黴的也將是東宮一係,跟老六這是非場外的人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