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當下這場合,她還得表現得大度雍容,畢竟今日她是代表朱景洪來的。
“好了……你們都各自忙去吧,容我與林妹妹說說話!”
又聽到楊靜婷稱黛玉“林妹妹”,林家一眾婦人再度被震撼,於是更不看小瞧這位姑娘。
看著她二人進了屋子,夏月桂神色平靜心有所思,反倒寶琴臉上不太好看。
察覺了這一點,夏月桂便拉著她離開了,畢竟留在院內的十幾名宦官侍女,全都可能是楊靜婷的耳目。
“彆說話,咱們回家去!”夏月桂低聲告誡。
寶琴也不傻,於是憋著氣,一路到了外跨院,與夏月桂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出了林家,夏月桂思索出神,而寶琴終於忍不住了。
“大嫂,你看到剛才她那副架勢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王妃呢!”寶琴憤憤不平。
“她是奉王爺之命前來,張揚一些也屬應當!”
夏月桂嘴上這樣說著,心裡想的則是王妃還真就該是人家的,薛家出了王妃才是極不正常的事。
“大嫂,你站那邊說話呢!”寶琴越發不滿。
“琴妹妹,我當然站王妃一邊,你今日之事咱們不該瞎議論,稟與王妃知道也就是了!”
楊靜婷是側妃,更是皇後的親侄女,即便寶釵也得給些麵子,她們二人又豈敢對其表露不滿。
這邊夏月桂教誨著,而另一頭林家內廳,楊靜婷也在“掏心掏肺”的說話。
“唉,以前年少不知事,才被人利用犯下大錯,如今啊……知道後悔也晚了!”
都曾做過侍讀,彼此間那些事都知道,所以在黛玉麵前,楊靜婷可以說那些不光彩的舊事。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姐姐如今深受十三爺信重,又何必記掛那些舊事!”
看向黛玉,楊靜婷麵帶祈求問道:“?說得對,那些就事是該忘了!”
“不瞞你說,眼下我就一個念頭,那就是安穩的過日子,再給王爺填個一男半女,就不枉此生了!”
楊靜婷說的話半真半假,便讓黛玉感到有些迷惑,不知她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唉……可惜我與王妃,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說這話時,楊靜婷還真回想起曾經,她與寶釵惺惺相惜的場景,那時候她們關係還非常好。
而她眼中閃過的真情,便再度欺騙到了黛玉,讓後者以為她是真的悔改了。
誰又能不犯錯呢,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於是黛玉安撫道:“寶姐姐不會記掛這些!”
“是啊,王妃大度,想來她不會因此惡我!”
說完這一句,楊靜婷突然拉住黛玉,麵帶祈求問道:“林妹妹,那你會原諒我嗎?”
“婷姐姐本就是好人,是被彆人引誘,才會行差踏錯!”
黛玉確實很謹慎,她沒有明確表明態度,甚至沒有直接承認楊靜婷有錯。
“林妹妹既已不再怪我,那咱們姐姐就約定好,往後再不談這些了!”
黛玉不表明態度,楊靜婷隻好自己來,後者隻需要承認就可以了。
“嗯!”黛玉點了點頭。
達成目的,楊靜婷一拍腦門,接著說道:“看我這記性,今天過來給你帶了些東西,都是滋補調養的上品……”
“如今我是奉命要照顧好你,若你有個差池……王爺王妃豈會饒我!”楊靜婷半開玩笑道。
“多謝娘娘!”
“你看你,又見外了……什麼娘娘?當初你可是喊我婷姐姐!”
“多謝婷姐姐!”
“這就對了!”
都說女子之間關係複雜,但實際上男人間更不遑多讓。
比如此刻的金陵布政司內,東南的一眾封疆大吏齊聚於此,眾人間的關係那才叫錯綜複雜。
江蘇、金陵、江北、江南、浙江、福建、廣東七省大員,今日聚集於此隻為了一件事,那就是籌措有關東南之戰的糧草。
按理說東南富庶,籌措糧草本該是極簡單的事,但這次情況確實有些不同。
為了構建起有效的海防,東南沿海數省各都司動用了近十萬兵馬,另外還征調青二十萬參與協防。
簡單來說,隻張嘴吃飯的人就有三十多萬,每日消耗可以說格外的大,所以才要從臨近幾省籌措。
因時製略,所以後來皇帝重新下了旨,讓賈雨村節製江蘇等幾省籌措糧草。
但為了防止其權力過大,旨意也格外限製了賈雨村,隻準他籌糧不許他乾涉其他任何事。
所以他這位巡撫,對在場布政使、按察使和其他巡撫,並沒有太強的威懾力。
他所依仗的隻有事聖旨,以及遠在泉州的朱景洪的支持,可這些都有些遠水難解近渴。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給賈雨村難堪,比如他的老上司浙鄭顯林與何顧謹支持,此二人當下分彆擔任浙江巡撫和江北巡撫。
即便如此,也隻有這兩省不計後果鼎力支持,其他各省都以這樣那樣的原因推諉扯皮。
想要找借口發難,老實說簡直太簡單了。
此刻眾人集議,賈雨村坐在主位上,冷著臉聽著眾人接連發言,目光卻是盯著不遠處的徐新安。
他知道,在場這些人接連呼應,大概率是這位在背後串聯。
“現而今秋收還沒完,糧食短時間收不上來,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所以賈中丞,不是我們不願出力,實在是力有未逮!”
這樣類似的話,賈雨村已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他很以為自己動之以情,曉之以利害關係,這些人能夠識時務顧大局,眼下看來他覺得自己還是天真了。
“說夠了沒有?”
“卑職據實而言,請中丞大人包涵!”言罷,這麼官員便退了下去。
在場十幾名官員,基本是布政使按察使,僅有的三位巡撫分彆是賈雨村和鄭何二人。
後者可以看成一幫人,前者中大部分人是一夥。
這時鄭顯林插話道:“張大人,據實而周說得好啊,我且問你……聖旨要不要執行?”
他口中的張大人,便是江蘇布政使,方才便是他最後答話。
麵對何顧謹的質問,姓張的布政使答道:“何中丞,聖旨當然要執行,可如何執行確需商討,這也是我等今日來此的目的!”
“商討?誰說要商討?聖上命賈中丞全權處置此事,他安排了執行便是,誰說要跟你們商討?”脾氣火爆的何顧謹喝問道。
這時江南布政使說道:“聖旨上讓賈中丞負責此事,其意在令其妥善處置,毋有所失!”
“今日各省都有難處,據實向賈中丞稟告,隻為道明情況依實情製定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