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大戰將起,我們想方設法籌措糧草,你們卻推諉阻塞,你們幾時想過國?幾時考慮過我大明朝?”
這句話,賈雨村是帶著真情實感,因為他說的確實是事實。
徐新安也知道,自己所作所為是在扯後腿,為的就是壞朱景洪的大事,為的就是給太子保駕護航。
“賈中丞,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徐新安神色肅然。
“方才集議,若非我來從中調和,還不知何時能議定糧草之事,你向我發難算沒什麼事?”
“賈中丞反倒該多想想,為何你治下的金陵各府縣官員,近期也有不少人對征調之事提出疑議?”
“可見錯的不是其他官員,或可能是賈中丞錯了!”
辯論這種事就是這樣,隻要思維快怎麼扯都可以,做實事的根本難以招架。
冷冷盯著徐新安,賈雨村心中殺機更甚,隨後他的目光移向後堂方向,他知道了那些人就躲在後麵。
隨後,賈雨村轉身往外走去,同時冷笑著說道:“為了一己私利,拿人家當槍使,你即使不考慮朝廷大局,難道連同僚的身家性命也不考慮?”
賈雨村這話是在離間,然而徐新安又豈會讓他得逞。
“難道非得依中丞的意思辦,才算是考慮朝廷大局?中丞須知……我等做的是大明朝的官,不是中丞的家奴!”
這番話懟得更妙,逼得賈雨村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指著徐新安嗬斥道:“攪吧攪吧……你們就攪吧!”
“攪得糧草籌措不齊,攪得前線防線不穩,攪得海戰吃了敗仗……本官無非跟你們一起完命就是!”
這一刻,賈雨村比小閣老還小閣老,那副憂國憂民殫精竭慮的神態,絕大多數官員看了都會感到慚愧。
徐新安是清流派官員,他當然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可為了太子為了“大局”他不得不如此。
所以此刻,即使他內心感到慚愧,也依然無動於衷站在原地,麵帶淡然氣定神閒。
賈雨村拂袖而去,大概等了不到一分鐘,聚集於此的幾名官員現了身。
此時的這些人,個?都麵帶戚然,顯然他們也有些怕了。
大家願意跟著徐新安,確切的說是跟著太子乾,那是因為有利可圖。
可眼下,聽起來似乎風險也格外的大,那麼他們有人動搖也很正常。
賈雨村不要命無所謂,他們這些人可惜命得狠。
徐新安也看出了眾人憂慮,於是便出言提振士氣:“諸位……隻要依國法行事,便可高枕無憂!”
…………
很快又是七八天過去,賈雨村和地方官角力還在繼續,而海上的風波已經起來。
西班牙人的艦隊,出人意料的襲擊了廣西沿海,死傷漁民近七百餘人,焚毀村十六處。
從七月二十五到八月中旬,沿海各省可謂是海警四起,西班牙人接連不斷的襲擊,讓大明東南海麵再無商船。
當然,越往後防備越森嚴,人員死傷也就越少,但前後加起來也有兩三萬軍民,其中主要是百姓傷亡比較大。
泉州府城,一座宅院內,朱景洪正在翻閱奏報。
到處都是問題,大明全未占著便宜,這讓朱景洪最近有些焦頭爛額。
他可已經得知消息,朝堂上已有暗流,要以指揮失利貽誤國事為由,罷免他這位統兵大將。
當然,這些風言風語都皇帝壓住了,但依然讓朱景洪感到焦慮。
原因在於,他那百戰百勝的人設,逼得他必須要有所作為,否則會拉低擁戴者對他的信心。
“王爺,喝杯茶吧!”
不知何時,楊靜婷出現在屋內,手裡還端著茶杯。
轉頭看了過去,朱景洪笑著說道:“你該歇著,這些事讓他們做就行了!”
七月下旬,楊靜婷的月事停了,便可知朱景洪已播種成功,所以他才額外強調讓她休息。
林家喪儀結束後,楊靜婷便坐船沿海趕到了泉州,為的就是跟朱景洪分享這一喜訊。
她也確實是心大,從應天到了泉州的海路將近兩千裡,她愣是一個月不到就趕到了。
對此,朱景洪還專門責備了她,但他也因此感受到了楊靜婷的深切愛意,兩人感情反倒加深了許多。
把茶杯遞給,楊靜婷遂說道:“王爺近日氣性大的很,這個時候誰敢過來!”
這句話有兩個意思,一是強調她關心朱景洪,二是表明她體恤下麵人。
“唉……國事艱難啊!”朱景洪歎息道。
無論他有多少光環在身上,都改變不了他是肉體凡胎,無非是比普通人強些而已。
所以,當遇到真正的困難時,朱景洪也會有束手無策之感。
但他不是輕言放棄的人,所以不關局勢有多困難,他都會竭儘全力做到最好。
“王爺也該歇一歇,東南文武官員那麼多,總該讓他們多分擔些才是!”
“他們也難!”朱景洪答道。
一線防守的將領不必說,賈雨村鄭顯林何顧謹這些人,一樣在後方忙得腳不沾地。
不管這些人人品如何,眼下乃實實在在的做事,所以朱景洪給與了他們肯定。
“王爺,您喝茶!”楊靜婷輕聲提醒。
於是朱景洪接過茶杯,喝了幾口後抬頭問道:“你放糖了?”
“茶已經夠苦了,我就讓人放了點兒紅糖!”楊靜婷答道。
朱景洪笑了笑,拉起楊靜婷的手說道:“多費些心思在自己身上,你現在照顧好自己才最重要!”
“臣妾也想幫王爺分擔一些嘛!”楊靜婷半帶撒嬌的語氣。
朱景洪這次真的笑了,他二人的關係也越發穩固。
閒聊了一陣,楊靜婷退出了書房,滿懷喜悅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自從得知自己懷孕,她每一天的心情都很好,且對未來飽含希望。
“娘娘,正等著您下棋呢!”
“昨天慧真贏了我,今天您可得指點我,殺殺她的威風!”
迎上來的是張小月,直接上前挽住了楊靜婷衣袖,二人關係無比親密。
隻見李慧真上前行了禮,然後便說道:“在娘娘麵前,奴婢那有什麼威風!”
“小月姐得娘娘指點,我這點兒微末伎倆,哪還敢拿出來出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