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歎了口氣,最終也不再多言。
“舅母可難得到我府上來一趟!”寶釵平靜說道,走向了一旁的小石橋。
王許氏連忙跟上,思緒飛速運轉著,隻因她不知如何答話。
因為事實就是,從寶釵做王妃到現在,除了必要的節慶之日,她是極少到襄王府來。
原因在於,王子騰一家偏向於太子,所以才與襄王府疏遠了些。
他們這樣選擇,絕對稱不上是錯誤,畢竟太子是正牌儲君。
見著舅母不說話,寶釵也不打算為難她,於是直言問道:“舅母可是遇著了難處?”
“稟娘娘,是有些難言之隱,臣婦不知該不該說!”王許氏麵露難色道。
轉過身來,寶釵笑著說道:“有話就直說,我剛才說過了,咱們不是外人!”
“我們老爺他……這兩年一直在西北,行軍作戰苦熬之下,身子骨已差了許多,年初他回來一趟都已沒個人樣!”
“然戰事終結遙遙無期,故而……”
“嗯?”
話說到這一步,王許氏也不再拖延,直言道:“故而臣婦想著,懇請王妃上稟襄王殿下,幫忙周旋……將我家老爺調回關內!”
西北大戰現仍在持續,前線如王子騰這樣,苦熬兩年的人有許多,主動想調回來的還真沒多少。
王子騰為安西行都司的都指揮使,其官階極高責任重大,想要回來也確實不是件容易事。
“這是舅舅的想法,還是舅母的意思?”轉身看向橋下溪流,寶釵輕聲問道。
“回稟娘娘,是臣婦的意思,但也確實是因為,老爺他身子已快撐不住了!”
“前幾日接到他來信,自言精力不濟,食欲不振,精神恍惚,頭痛欲裂……”
王許氏滔滔不絕說著,從他的話裡可以體現出,現如今王子騰身體確實很很差,但又不敢直接跟皇帝說想回來。
所以王家想到了襄王府,想著讓寶釵出麵幫忙說情,設法讓王子騰從一線撤回來。
“舅母,這件事情乾係重大,但你卻找錯人了啊!”
“須知如今,王爺在東南指揮作戰,因還洋人多番襲擾應對不力,朝中已有人上奏彈劾,意欲將他罷免治罪……”
“東南的事都沒處置好,再讓他插手西北戰事,隻怕會招來更多非議和攻訐,於我於?都不是好事!”
這是非常客觀的分析,說的也是最淺顯直白的事實,讓王許氏都不知再如何祈求。
其實如果想幫忙,辦法絕對是有的,顯然寶釵此時不想幫。
道理很簡單,襄王府最不缺的就是軍中支持者,為了王家冒這個險根本不值,何況人家原本還是太子的人。
“舅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如今我們實在力不從心,幫不了你們!”
“這……”王許氏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忍著沒說出來。
寶釵再度回頭,平靜說道:“舅母何不去求東宮,由他們出麵說和,我倒認為更妥當些!”
之所以不去東宮,也是因為連王許氏都看出來了,軍中的事東宮根本沒有話語權。
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非常後悔,此前不該疏遠了襄王府。
可誰能想到,短短三四年時間,這位輕浮莽撞的襄王,竟成了如今這般人物……王許氏心中叫苦。
一步差步步差,他們現在的情況,有些類似十幾年前的賈家,後者也是因為站隊遲了,導致從頂級勳貴迅速邊緣化。
正當王許氏思索著,寶釵已邁步往石橋另一頭走去,前方一棵垂柳立在岸邊,清風徐來吹得紙條起舞。
“舅母你看,這邊的花開得更豔呢!”
雖然沒心情欣賞花朵,此刻王許氏也得陪著笑臉,跟上去說話附和起來。
雖然如今和襄王府疏遠,可畢竟雙方還有血緣親情,借此為紐帶重新拉進關係,也是可以努力去達成的事。
基於這一點,王許氏也得抓緊機會,跟這位外甥女好好說說話。
她已下定決心,往後定要多來襄王府走動,至少不能讓寶釵再說“難得來一趟”的話。
正統十四年,八月二十,這是比較特殊的一天。
西班牙人的艦隊,直接開到了離泉州兩百裡的位置,顯然打算一口吃掉大明水師主力。
出人意料的事,八月二十三這天,西班牙分兵一半,突襲了駐紮在台灣朝天港的遼東水師。
好巧不巧,遼東水師主力奉朱景洪之命,在一天前被調去杭州轉運糧草,導致朝天港海戰損失不是很大。
留守朝天港的遼東水師,有一艘甲級艦、三艘乙級艦、十一艘丙級艦,其中有三艘病級艦被擊沉,其餘艦隻多少有些受傷而已。
而趕來的西班牙艦隊,在遼東留守水師的反擊,以及岸防炮的協同打擊下,反倒被擊傷十幾艘艦。
這一戰規模不算太大,持續時間也就半天,總體上來說大明吃了虧,可當消息傳到泉州時,朱景洪還是以此為大勝,並下令嘉獎留守朝天港的水師。
八月二十六,一艘小船駛進了泉州港,這是西班牙人派來的使者。
使者名叫巴布羅,朱景洪安排了泉州知府與其接觸。
“我要見你們最高司令官!”
泉州府衙內,巴布羅神情倨傲,完全沒把泉州知府看在眼裡。
談判無法開始,萬般無奈之下,泉州知府隻能把情況上報。
得知此事後,朱景洪也沒慣著這人,直接跟泉州知府說了,讓西班牙人不談就滾。
最終,巴布羅沒有繼續胡攪蠻纏,提出了他此行來的目的。
“要我們承認呂宋為其領土?要我們放棄海貿護航?還要我們開放港口?”
聽到泉州知府的彙報,朱景洪氣得都笑了。
環顧廳內的一眾將官,朱景洪神色嚴肅問道:“我們造這麼多戰船,船上放那麼多大炮,難道就為了受他這鳥氣?”
“殿下,彆跟那廝廢話,乾脆一刀砍了祭旗,也好告慰我死傷軍民!”金陵水師提督王隆怒道
其餘將領也都表達了憤怒,但朱景洪卻還冷靜得很。
於是他說道:“殺了可便意了他!”
“把他留下,他不是狂嗎?他不是視我等為無物嗎?那咱們就跟他們乾一仗,看到底誰厲害!”
“諸位……朝天港一戰,我軍雖吃了虧,但西夷也沒討到好,可見咱們不弱於他們,隻要謀劃得當就能勝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