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音聽朱雲笙講了許多,她了解到了另一視角下兒子,也近乎重新認識了朱景洪。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一?月過去,朱景洪的車隊進入了洛陽地區。
可他沒有著急回京,而是偏轉方向趕往了皇陵去,他要先去太上皇陵前祭奠。
為了這件事,他還專門帶了幾十顆人頭,全都是判罪斬首的西班牙軍官。
太上皇陵園享殿內,朱景洪跪在皇帝衣冠前,對著太上皇的神主牌磕了頭。
“爺爺,孫兒回來了!”
“您說德勝凱旋之後,不要忘了跟您報捷,這次孫兒帶了敵虜人頭來專門告祭您在天之靈!”
“爺爺,孫兒想您啊,您為何就不等等孫兒,為何就……”
朱景洪是半真情半表演,此刻哭得是哀聲切切,就跟尋常人家的孝子賢孫一樣。
他在太上皇陵園待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宮裡來的宦官傳他覲見,朱景洪才頗為不甘的離開了陵園。
又是一個時辰後,朱景洪進了京城。
因他返回的消息傳開,京城百姓全都湧上街頭,想要一睹朱景洪的車隊威儀,導致街麵上一度混亂起來。
正常來說,朱景洪是從東門西門進城,現實情況讓他選擇從北門入城,這裡離皇城的距離最近。
順利安穩入城,進到了皇城之中,朱景洪表情變得嚴肅。
他不知道皇帝急召自己回京的目的,所以他的內心比較忐忑,他擔心此前好不容易重建的默契,因為海戰大捷而變得破碎。
“皇帝兒子不好做啊!”朱景洪內心感慨。
在進宮路途中,朱景洪遇到了不少熟人,許多人都熱情前來拜見,一路上他也沒少費口舌。
最終,他來到了乾清門外,然後依照程序由人通報。
時間改變了許多事,如果是以前他會直接進去,如今他既要扭轉自身形象,就必須要做出這些改變。
很快,一名小宦官走出乾清門,領著朱景洪進了大殿之內。
一年多時間不見,當這對父子重逢時,都看出了對方的極大轉變。
皇帝瘦了,頭發白了許多……
朱景洪被曬黑了,胡子也濃密了一些……
“兒臣叩見父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沒聽到那一聲“爹”,朱鹹銘多少有些失望,同時心裡也覺得欣慰。
“你在海上打得好,為朝廷立有大功,你想要什麼賞賜?”朱鹹銘語氣和煦。
雖然皇帝表現得平易近人,但朱景洪仍保持著高度戒心。
朱景洪答道:“爹……做兒子的為父親效勞,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哪還敢要什麼賞賜!”
“我一向賞罰分明,你有功就該賞,說說吧……想要什麼!”朱鹹銘很是認真說道。
這可讓朱景洪犯了難,他也不知該要多少,因為他把不準皇帝的心意。
“這個……爹您想怎麼賞,兒子都願意受著!”
聽到這話,朱鹹銘直接笑了:“你這話裡的意思……好像這賞賜跟燙手的山芋一樣!”
“兒子萬萬不敢!”朱景洪連忙告罪。
兒子成熟穩重了,就會產生疏離感,這一點朱鹹銘體會很深。
以至於此刻,讓他生出惋惜之情,然後放緩語氣說道:“你想要什麼儘管,爹不是小氣的人!”
這一刻,朱鹹銘是真想這小子要點兒什麼,隻要不是直接要“太子之位”,他任何條件都會直接答應。
細細回想,朱鹹銘不禁發現,這些年對朱景洪的功績,他還真沒有好好賞賜過。
細細思索後,朱景洪答道:“去年初,兒子被您禁足,先是被罰了半年俸,然後領的是郡王俸,所以能不能……把罰的俸退給兒子,再把俸祿漲上一漲!”
聽到這“新穎”的要求,朱鹹銘著實被驚到了。
“你想好了,就要這些?”
朱景洪笑著說道:“您若能賞賜個幾十百把萬萬兩銀子,兒子也願意接受!”
彆說現在朝廷現金流困難,即便此前資金充沛之時,也沒有對個人賞賜百萬兩的事。
朱景洪是開玩笑,誰知朱鹹銘卻說道:“當然可以……隻是現在不行,朝廷沒錢賞給你!”
“兒子就是玩笑,爹您可彆太認真!”
朱鹹銘笑了笑,隨後說道:“你在西夷港口城池繳獲的錢財貨物,折合下來有近一千二百萬兩,此番撫恤外加賞賜用去四百萬,新修港口征募士卒又用去二百萬……”
“一個多月前,你提交的所謂擴建水師五年計劃,又得耗費千萬兩之巨,真是錢掙得快花得更快!”
皇帝提到了的前兩件事,已經花出去了六百萬兩銀子,但所謂的擴艦計劃得一步步來,到眼下還沒開始正式執行,所以朱景洪的繳獲還剩六百萬。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花錢這事兒就得有氣魄,沒有膽量哪有產量!”
“咱把艦隊建好了,往後縱橫於大洋之上,那錢財還是滾滾的來!”
聽到這些話,朱鹹銘神色凝重道:“依著的你的計劃,設遼東、金陵、浙江、廣東四大水師,共三十支艦隊六百艘戰船……”
這確實是朱景洪的計劃,而且是十年內的初步計劃,再往後十年或許還會根據需要,進一步擴建水師以及配套設施。
“且不說建造耗費甚大,建好之後維持同樣耗費甚大,咱們真的能收回本兒嗎?”朱鹹銘深有疑慮。
朱景洪隻能再度解釋:“爹,您想想看吧,英法葡西這些國家,沒咱們都能養那麼多艦隊,就可以知道掌控大洋統治異域,該有何等大的利潤!”
類似的理念,朱景洪已說過許多遍,這些內容朱鹹銘都知道。
“遼東水師經過大戰,如今還有甲級艦五艘,乙級艦二十一艘,丙級艦三十三艘,可還有一戰之力?”
皇帝突然問這個話題,讓朱景洪非常的意外。
“得看跟誰打,若單獨對上英法葡三國,不可能有勝算!”
“日本呢?”朱鹹銘問道。
“日本?”
見朱景洪麵露不解,朱鹹銘解釋道;“南司上報,日本石見、山梨、新?等地有大礦,年產銀可在百五十萬兩以上!”
“遼東水師閒著也是閒著,若能威服日本迫使其納貢,同時也還起到了練兵的作用,這便是一舉兩得!”
原來是這樣……朱景洪頗為意外。
見朱景洪麵露思索,朱鹹銘走到了他麵前,問道:“這件事……你說有沒有搞頭?”
朱景洪問道:“爹……咱大明天朝上國禮儀之邦,這麼做您不怕傷到其餘藩屬之心?”
這不是拘泥於繁文縟節,而是必須要考慮到的現實問題。
不管怎麼說,日本都是大明名義上的屬國,隻為了銀子便向其開戰,難免會讓彆的藩屬國產生兔死狐悲之感。
其中得失,著實是該小心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