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洪這話一出,在場眾人全都驚了。
朱鹹銘則是眼前一亮,暗道關鍵時刻還是兒子靠得住。
於是他問道:“那你說……該怎麼打?”
沉默幾息後,朱景洪說道:“兒子認為,既然要打,就該直接決戰,小打小鬨於大局無益!”
聽到這話,朱鹹銘臉上笑容消失了,真可謂是來的快去得也快。
他的這句話,和趙玉山幾乎一個意思,要麼決戰要麼就不打。
可是決戰,需要準備的東西更多,短時間內無法準備周全,所以就根本沒辦法打起來。
如此一來,朱景洪“躲事”的目的就達成了,畢竟決戰這種事沒有絕對把握,即便是皇帝也難以下定決心。
眼看朱景洪是友軍,在場將領官員們鬆了口氣,他們就怕朱景洪腦袋一熱,順著皇帝說這件事就定下了。
如此以來,又會添加些不必要的戰爭,非但前線前線將士枉死,還會給朝廷財政添加更大負擔。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散了吧!”
朱鹹銘心裡不痛快,隻能讓一眾大臣們散去,免得讓他看見了都心煩。
朱景洪也想跟著一起走,卻被皇帝給叫住了。
待眾人離去,朱鹹銘走下寶座,向著大殿外走了去,邊走邊問道:“老十三,你怎麼變得這般膽小了?”
跟在皇帝身後,朱景洪答道:“爹,不是兒子膽小,實在是沒必要打!”
“哼哼,作為領兵將領,可不該丟了勇氣!”
“爹,有些話他們不敢說,兒子直說您可彆怪罪!”
“有屁就放!”
朱景洪說道:“今年以來,西北作戰屢屢受挫,讓您心裡不高興了!”
“您說下半年總攻是為明年決戰搶占先機,說到底……還是為打贏後朝廷麵子上光燙!”
“您戎馬一生,豈會不知……在西北戈壁上多打贏一兩次,對大局來說近乎無用!”
前麵說了些大實話,後麵朱景洪又拍了句馬屁,隻為了皇帝不會過於生氣。
此時,朱鹹銘停下了腳步,冷眼看著朱景洪。
“沒有人敢這樣跟朕說話!”
朱景洪的話太直白,某種意義上是冒犯了皇帝。
朱景洪勾著腰,答道:“爹,宰相肚裡能撐船,您是皇帝……想來不會跟兒子一般見識!”
冷哼了一聲,朱鹹銘繼續往前,沿著台階往下走去,同時問道:“那你說說,西北決戰該如何布置?”
“既然是要決戰,首先最要緊的事,便是提前籌備糧草軍械,而這……”
趙玉山說,要麼不打要麼決戰。
剛才議事時,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內,都沒有想過下半年決戰,原因就在於糧草軍械沒有存夠。
而要增調這些,今年內根本沒可能,如果從眼下開始全力籌備,興許明年會有機會決戰。
當然,想要做到這一點,在當前的財政情況下,也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
所以說,皇帝真的是好高騖遠了,才會有如此急切激進的想法。
朱景洪聊了許多,這幾年參與指揮過多次大戰,他確實曆練了各方麵的本事,分析事情可謂僅僅有條。
其實情況,朱鹹銘都清楚,如今被朱景洪這麼一說,他也隻能調整想法不再言戰。
“決戰……從現在開始籌備,隻能盼著明年開戰了!”朱鹹銘感慨道。
就在這時,東廠提督戴權進了乾清門,急匆匆朝著皇帝所在方向來了。
“叩見陛下,拜見十三爺!”
戴權行禮後,被朱鹹銘叫了起來,然後他雙手出了一份奏報。
朱鹹銘沒著急去接,而是問道:“怎麼回事?”
“啟稟陛下,這是北鎮撫司呈上來的緊急軍情!”
北鎮撫司指揮同知李慶祥,前段日子陪皇帝騎馬摔傷了,如今正在修養北鎮撫司由戴權暫管。
聽到稟告,朱鹹銘心頭一緊,肅然問道:“緊急軍情?西北出事了?”
他現在最擔心的事,就是西北局麵崩壞,那將引發一係列嚴重情況。
“是湖南千戶所送來的,奏報了一幫反賊,如今已被其攻占了三個縣!”
湖南的反賊,還攻下了三個縣……這可讓朱鹹銘大感震驚。
當下這太平時節,竟有反賊攻占縣城,而且還是三個……
彆說朱鹹銘了,朱景洪同樣也感到離譜,甚至以為這奏報是假的。
朱鹹銘接過奏報,他打算看看怎麼回事。
看完情況,朱鹹銘更難受了。
十六天前造反,占了三個村子的反賊,便是如今占了三個縣的人。
昨天他跟皇後提起,還覺得這幫人是異想天開,隨隨便便就能把他們滅了,根本沒想到會鬨出這樣的事。
三個縣……那可是三個縣,大明腹地的三個縣!
本來因為西北打得差,加之跟朱景洪在海上大捷做對比,朱鹹銘心裡就非常不痛快。
可眼下,在大明的腹地,竟然丟了三個縣,這更是讓他羞愧難當,同時也是怒火中燒……
一般賤民不知天高地厚,造反稱帝本該是笑話,隨便派些衙役兵丁就能剿滅,誰知道竟會變成這樣……
從第一份奏報到第二份,中間隻隔了不到五天時間。
也就是說,人家隻用了五天時間,就拿下了三個縣。
眼下,離這第二份奏報送出,又過去了五天,莫非這些人已拿下一個……甚至是兩個府?
越想越怒,朱鹹銘當即吩咐:“程英……立刻傳旨兵部,著湖南都司即刻調兵,務於本月內將賊兵剿滅!”
大太監程英也跟著,聽到這話立刻答道:“是!”
“還有,涉事府縣知縣、知府,全部革職戴罪立功,若本月內不能儘滅賊軍,全部軍法從事!”
“是!”程英應道。
湖南丟了三個縣,下麵人絕對比皇帝著急,眼下肯定已在全力剿賊。
今天是六月初十,若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傳旨,大概四天能把旨意送達。
換言之,當湖南當地文武接到旨意後,離他們交旨的時間就隻剩半個月。
“爹,可否把奏報被兒子看看!”朱景洪適時出言。
朱鹹銘遞給了朱景洪,後者拿到後立刻翻看起來。
稍微冷靜了些,朱鹹銘也想聽朱景洪的意見。
幾分鐘後,朱景洪收起了奏報,而後說道:“爹……這事兒透著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