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息之後,一名身穿褐袍的吏員出現在過道內,後麵還跟著兩名獄卒,其中一人手裡提著食盒。
“大人,我們冤枉啊……”
“求大人給我家裡帶個話,讓我媳婦兒去大舅家借銀,疏通……”
“大人,我的判決什麼時候下來……”
犯人們紛紛撲到房處,大聲為自己喊冤叫屈,原本安靜的牢房瞬間變成鬨市。
周遭喧鬨如市,這小吏卻不為所動,而是來到了馮淵的牢房外。
“住嘴,回去……在敢多言,晚上彆吃飯了!”
“欠收拾是吧?”
獄卒一邊嗬斥,同時拿著水火棍,在牢房上不斷敲打,嚇得一乾囚犯退了回去。
待現場安靜下來,小吏指了指麵前門鎖,其身後獄卒立馬掏鑰匙上前。
作為“高端客戶”,馮淵有單獨一間牢房,裡邊兒還擺有桌凳。
進了牢房內,這小吏自顧找了張凳子坐上,一旁獄卒則打開食盒,將裡麵的飯菜端了出來。
燒雞鹵菜,竹筍炒臘肉,香味兒頓時彌漫開來,引得周遭人犯直勾勾望著,喉頭不斷湧動著。
馮淵也不例外,隻因他實在太餓了。
此刻的他,隻能儘力把頭轉向一旁,同時想其他事轉移注意。
“帶他過來!”
兩名獄卒動作麻溜,將馮淵架到了凳子上坐下。
見馮淵側開身子,轉向一旁低頭不語,這小吏提壺倒了一杯水,而後推到了馮淵的麵前。
“隻是讓你們稍加用刑,怎麼就打成這樣了?”
“人命關天,若是失手打死,你國法不容啊……”
兩名獄卒一時愣住,這不是您讓打的嗎?現在如何又要怪罪?
兩名獄卒低眉挨訓時,這小吏卻在盯著馮淵,後者仍保持剛才的動作,對外界言語毫無所動。
略微思索後,這小吏又說道:“馮淵,我這次過來是幫你的……”
“兩頓沒吃了吧?這些人真是過分,回頭我自會教訓他們……”
“你現在先吃東西,你的事其實很簡單,吃完飯簽字畫押,過兩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見馮淵仍無反應,這小吏拿起了碗,從罐子裡舀上了一碗湯:“來來來,先喝點兒湯!”
然而,他的熱情仍未得到回應,這讓小吏麵子有些掛不住了。
放下陶碗,小吏慢悠悠說道:“你也是讀過書的,破財免災的道理,難道你還不明白?”
“錢財寶貴,可比起你一條命來,又算得了什麼?”
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兒豬頭肉到嘴裡,小吏眯著眼咀嚼起來。
“香啊……”
放下愛筷子,小吏慢悠悠接著說道:“下午我翻了魚鱗冊,也知道你家的底細!”
“你馮家在鄉裡,有一等水田八十畝,二等水田一百三十畝,旱地一百七十餘畝……”
“按如今這市價,你把這些田地賣了,湊五千兩銀子輕而易舉,還能結餘幾十畝地!”
當然了,雖然能剩下幾十畝地,馮家實質上也就垮了,七八代人的努力將付之東流。
到那個時候,他馮淵即便可以靠幾十畝地活著,也將無言麵對祖宗於泉下,活著更將生不如死。
這也是馮淵死扛著,不拋賣家財的緣故。元寶小說
前幾年荒唐了,落得如今這步田地,他已不願繼續錯下去,成為馮家的罪人。
即便他死,家族自會有旁支入繼,祖宗不至於缺了香火祭祀。
“我說,你倒是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