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前來行宮,便是將這些東西敬乘十三爺,以表草民仰慕之情!”
慢悠悠端起茶杯,朱景洪看向何嘉言問道:“所以,你是來給我送禮的?”
不敢與他對視,何嘉言當即低下頭道:“一點兒小意思,還望十三爺不要嫌棄!”
“這怎麼好意思!”
隻見何嘉言越發彎腰,答道:“十三爺若是不收,那草民怎麼好意思回去!”
朱景洪的“你這一片真心,我倒也不忍辜負……那我就收下了!”
“十三爺不嫌棄,是草民的福分!”
喝了一小口茶,朱景洪揮揮手說道:“禮你也送了,沒什麼事就回去吧!”
送禮隻是開胃菜,正事兒都還沒開始說呢,這就叫自己回去了?
“十三爺……”
“你還有事?”朱景洪側目道,他知道何嘉言過來目的不單純。
“草民有件事,想請十三爺解惑!”
“拿人手短,你有話就說!”
“日前按察司接了一紙訴狀,是金陵薛家狀告應天推官胡進安,那薛蟠現今並無官身,一介草民狀告朝廷命官,茲事體大……草民父親不知如何處置,所以請十三爺幫忙參詳!”
朱景洪剛從薛家出來,薛蟠就整出了這等幺蛾子,何顧謹產生聯想也很正常。
“既然薛家上告,按察司按律法審就是了,何故來問我這門外漢!”
“那胡進安在金陵官場好友眾多,在朝中也有些門路……草民父親擔心一旦審問,在官場便會掀起大浪,怕誤了太子爺的大事!”何嘉言斟酌著說道。
“笑話,按律審問還怕掀起浪花,難道大明律是擺設不成?”
何嘉言並未答話,大明律是不是擺設,這事兒還真說不清楚。
“我最看不慣作奸犯科之事,你回去告訴你爹……告訴他該怎麼審就怎麼審,出了事有太子和我頂著!”朱景洪一臉怒容,嫉惡如仇溢於言表。
“草民替家父,謝十三爺照拂!”言及於此,何嘉言再度跪到地上,向朱景洪磕了個頭。
最後這一句話,其實表達了何鄭二人的心意,他們想靠朱景洪度過這次危機。
當然了,朱景洪並沒想這麼多,隻認為何嘉言說的這次事情。
“那草民這就回府,告訴家父擇日開審?”
“也彆擇日了,就明天開衙審問,邀請金陵耆老鄉望旁聽,公開公平公正嘛!”
“是!”
“你回去吧!”
“是!”
從朱景洪這裡得到準信,何嘉言完成了任務,可他的心卻不安寧。
雖然是紈絝子弟,但他也知道這次案子一起,會在金陵掀起多大風浪。
朱景洪可以穩坐釣魚台,笑看風浪卷至天際,可他家作為打魚人,卻得直麵這場風雨。
可以預見,將有無數道折子發往神都,狀告他家各種醃臢事,甚至直接潑臟水都可能。
他何家算得上是一省封疆大吏,如今卻也淪為了棋子的角色,不得不說給何嘉言帶來了震動。
以往覺得高枕無憂的人生,如今看起來並非這麼回事。
出了行宮,回望那高不可攀的宮闕,再看那非官員不得擅入的宮門……
何嘉言第一次覺得,自己要多讀書考功名,否則等老爹百年之後,就沒有人給自己遮風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