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大明律,巡按都禦史有權勒令三司主官停職,期限是一個月的時間。
但這是拿自己前程作賭注,一旦未能將對方罪行坐實,巡按本人也將被罷官待參。
從始至終,趙旭言都不想卷進去,此刻他仍秉持這一原則。
劉德言立馬接話:“趙巡按,胡進安可以被免職,何大人就不能停職?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否則公允何在?”
他二人互相配合,完全是在逼迫趙旭言,根本不給他推脫的機會。
一位禦史若失了公允,政治生命也就結束了。
到了這一刻,趙旭言也感受到了,被逼到牆角的憋屈感覺。
或許是因為緊張,趙旭言連續咳嗽起來,而且越咳聲音還越大。
“此……事,務必要……”
說到這裡,趙旭言從椅子上起身,在錢劉二人期待的目光下,他卻直接往後倒了去。
沒錯,趙旭言暈過去了,終究沒能沒說出讓何顧謹停職的話。
“趙大人……趙大人……”
現場傳來驚呼聲,錢瑞明動作最快,麻溜就撲到趙旭言麵前,又是拍臉又是掐人中。
“趙大人?趙大人?你醒醒……”
雖被扇得生疼,趙旭言愣是沒一點兒反應,氣得錢瑞明心裡罵娘。
“來人,送趙巡按下去歇息,不許讓任何人打擾,再去城裡請大夫來診治!”
何顧謹是真的擔心,趙旭言忍不住疼會醒來,所以立刻下了這道令。
幾名吏員得令上前,將趙旭言抬出大堂後,一場鬨劇才算截止。
坐到主位上,何顧謹一拍驚堂木,朗聲道:“繼續審案……”
“如今案情已明,證據確鑿,本官宣判……”
沒等何顧謹把話說完,隻聽劉德言怒斥:“何大人,案情並未明了,證據不算確鑿,你如何能夠宣判?”
錢瑞明立刻插話:“莫非何大人,將剛才的人證視若無睹?”
“大明律明言有載,你若敢當堂犯法,我老劉便舍了這烏紗帽,直接去京城告禦狀!”
說完這話,劉德言直接起身離開,錢瑞明同樣拂袖而去。
如果說剛才隻是明著對抗,發展到這一步就撕破臉皮了。
何顧謹按朱景洪的意思審案,目的是為保證自己安全,但此刻顯然已經不安全了。
所以此刻,他遲疑了!
強行宣判,必然觸犯大明律,告到京城各方勢力角力之下,他何顧謹結局一定很慘。
但直接不審,又顯得他底氣不足,坐實了刑訊逼供這件事。
“為保公允,待暫時退堂,待趙巡按醒來即行宣判!”
借著這麼個理由,何顧謹宣布了退堂,他打算立刻去行宮一趟,讓朱景洪二人拿個主意。
不管回來怎麼判,隻要他判之前去過行宮,就能把這事兒和朱景洪二人扯在意一起。
到時候即便天塌了,也有這兩位爺一起頂著。
當何顧謹往行宮趕時,朱景洪隨身帶著火石和桐油,出現在了孝陵金水橋外。
他是騎馬來的,隨行跟了十名侍衛。
“你們在此等著,我一人進去拜謁祖陵!”
乾這種事兒,可不得一個人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