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第八章

齊子元偏過頭看著身邊的小不點。

這小孩應該比自己想的還要小一點,身上穿了件雪白的狐裘,卻不怎麼合身,下擺垂到地麵,沾染了不少泥土。一張小臉倒是白白淨淨的,不過巴掌大小,兩頰鼓鼓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下。

這麼想著,齊子元就真的伸了手,沒怎麼用力,卻將正探頭看荷花池的小孩嚇了一跳。

阿咬歪頭看著齊子元,一雙大眼睛裡滿是不解:“怎麼了?”

“叫哥哥。”齊子元在捏過的地方輕輕揉了揉。

阿咬對齊子元印象還不錯,也不介意他捏了自己的臉,奶聲奶氣地開口:“哥哥。”

“哎,”齊子元彎了眼睛,伸手替他扣上兜帽,遮住那張被風吹得有點發紅的臉,“你到底是誰家小孩兒,怎麼自己跑這兒來了?”

“我是阿爹和阿娘的小孩兒呀!”阿咬一副這你都不知道的語氣,“我不是自己來的,是阿公帶我來的。”

“阿公?”

齊子元回過頭想問問陳敬知不知道這個什麼阿公是誰,餘光瞥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沿著回廊朝著荷花池而來。

陳敬也發現了這人的存在,先是愣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算是招呼:“許將軍。”

“內官。”男人停下腳步,目光越過陳敬,看見了還坐在原處的齊子元,“不知陛下在這兒,恕臣失禮。”

“沒事兒,”連日早朝之後,齊子元記住了朝中大半的麵孔,其中就包括這位已故淑德皇後的父親,上將軍許勵,“朕也是隨意逛逛,將軍不用在意。”

“多謝陛下,”許勵拱手施了一禮,卻沒有告退,而是看向齊子元身邊,“還不過來?”

“好。”

阿咬站了起來,有些依依不舍地朝著荷花池看了一眼,徑直朝著許勵走去。

“朕還想著皇城裡哪兒來這麼大的孩子,”齊子元收了眼底的詫異,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土,站了起來,“許將軍認識的話朕就放心了。”

“幼子無禮,驚擾聖駕,還望陛下恕罪,”說著,許勵拍了拍阿咬的背,“還不向陛下請罪?”

阿咬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許勵,又看了看齊子元,躬下身深深一揖,學舌道:“還望陛下恕罪。”

齊子元皺了皺眉,目光在許勵和阿咬身上來回掃了幾遍,最後勉強露出一點笑容:“許將軍也說了這孩子年歲小,他也沒打擾到朕,不用放在心上。”

“多謝陛下體諒,”許勵又行了禮,“那就不打擾陛下,臣告退了。”

等得了齊子元應允之後,拉著一步三回頭的阿咬轉身離去。

齊子元遠遠地看著他們走遠,忍不住歎了口氣。

“陛下?”陳敬伸手,小心地扶他上了回廊,“是那孩子有什麼問題嗎?”

“沒,”齊子元垂著眼,漫不經心低理了理衣擺,“朕都不認識他。”

“奴婢先前也沒聽說許將軍府上還有這麼大的孩子,”陳敬道,“不過倒是乖巧。”

“是挺乖的,”齊子元回過頭朝著許勵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許將軍今天進宮是有什麼事兒嗎?”

“不曾聽說,”陳敬回答,“不過看他是往永安殿方向去了,許是來探望太上皇的。”

“這樣啊,”齊子元點了點頭,“看來太上皇和許家的關係還不錯。”

陳敬腳步一頓,隨即回道:“該是因著淑德皇後的緣故,陛下不用擔心。”

“嗯?”齊子元茫然道,“不是因為淑德皇後還能是因為什麼?”

陳敬抬眸,和他四目相對,片刻之後低下頭:“是奴婢多嘴了。”

齊子元看了他一會,擺了擺手:“走吧,賞完了梅還得回去抄寫呢。”

說完,轉過身朝著前方的梅林走去。

*

不遠處永安殿院裡,齊讓也在賞梅。

眼前這幾棵梅樹雖然不如禦花園裡的絢爛,卻給蕭索的永安殿添了不少生機,光是坐在跟前,聞著淡淡的幽香,心情也能好上幾分。

“抱著這個,”江維楨將一個袖爐塞到齊讓懷裡,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好不容易退了燒,非要出來吹風。”

遊廊上擺著一張軟椅,齊讓裹著厚厚的裘衣窩在上麵,腿邊還擺了兩個炭盆,加上明媚的陽光,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是暖洋洋的,感覺不到什麼寒意。

他把袖爐捧在手裡,仰頭看著樹上的梅花:“太傅去了仁明殿?”

“去了,”江維楨挨著他在另一張軟椅上坐下,“自你出事之後,他就一直告病在家,登基大典那天也沒來,朝政也不過問,一副要致仕的架勢。這次還是周太後安排周潛上門了兩次,才將他請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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