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之間談起升學的話題。
一起上學的路上,我說:“我的話……應該是打算備考白鳥澤吧。”
父母常年在海外工作,我隻能寄住在小姨家。
自小寄人籬下讓我更加擅長察言觀色和下意識地討好彆人,知道表姐覺得自己的臥室多出一人有些不習慣便選擇自己在圖書館或書店裡消磨一整天的時間,寫作業或者學習看書什麼的。
——歪打正著地讓自己的成績逐漸配得上“很不錯”的誇讚。
白鳥澤教學條件和生活條件都很好,許多人都住宿舍,如果考上的話,能讓我免去給表姐增加煩惱的負擔。
“啊。”西穀夕露出了然的表情,拉長了聲音,“白——鳥——澤——啊——”
似乎還嘀咕了幾句排球強豪什麼的,身邊恰好有車駛過,我沒聽清。
我低頭看著路麵上的水坑,吸溜吸溜喝牛奶:“嗯。”
西穀夕咕嘟咕嘟三下五除二喝完手中的牛奶,指尖用力時牛奶盒上便出現皺痕:“我打算去烏野。”
我不算太意外:“是因為離家近吧?”
西穀夕點點頭又搖搖頭,將牛奶盒朝遠處擲去。
精準落入垃圾桶裡。
“完美。”他露出滿意的笑容,繼續之前的話題,“離家近也是一個方麵啦,主要還是——”
他抬手撚起隨意搭在肩上的千鳥山製服,以一個我看不清的浮誇動作飛速穿上,整了整領口,才一臉正色地說:
“烏野的製服,是黑色立領啊。”
“而且——”
他看著整整齊齊穿著全套女款千鳥山製服的我,雙眼亮晶晶的,似乎還想補充什麼,但恰好被我打斷。
我:“唔?黑色什麼?”
西穀夕瞬間忘了沒說完的話,眼神堅定,大聲嚷嚷:“黑色立領!超——帥的啊!”
他一頓,又義正言辭補充一句:“比千鳥山這件帥多了!”
我:“……”
我看看他一臉向往的模樣,輕輕地舉手,一副回答問題狀:“那個……”
西穀夕利落揮手:“千夏同學請發言!”
我:“你覺得千鳥山這套不夠帥麼?”
西穀夕嚷嚷:“烏野的黑色立領真的超級有型——穿起來特彆——”
還沒說完便仿佛被我剩下的話徹底壓住。
“可是……”我歪歪頭,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真誠地說,“我覺得你現在也很帥氣,穿著千鳥山製服的時候。”
……
到學校時在校門口遇見我同桌,她一臉淡定地看著那個打算在上課前練習一會兒排球的急速遠去的刺蝟頭(?)背影,平靜地問:“你又讓他受什麼刺激了麼?這次走得比之前還僵硬。”
我背著書包,一臉茫然:“欸?”
看穿了一切的我同桌:“唔?你之前沒感覺到……?”
她瞥了懵逼的我一眼,突然停住話頭,露出一個有些神秘的笑容。
“算了,先不說那個,講眼前的話題。”
她和我並肩朝教學樓走去,伸了個懶腰。
“總之西穀君他最近像個西紅柿一樣以同手同腳姿勢狂奔去排球館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我懵逼加倍:“唔?”
*
自從知道我打算考白鳥澤後,我們常常湊在一起學習。
……其實一開始是大量訓練結束後閒暇時間裡西穀他興衝衝地找我玩。
向來不醉心於學習的他盯著我自己用便利貼做的升學備考倒計時日曆以及桌麵壘得高高的書山研究了半天後,轉過頭凝視我,語氣沉重:
“那麼,就一起……學習吧。”
最後幾個字無比艱難地從他牙縫中露出。
於是周末閒暇時,我們會一起坐在圖書館的角落裡,對著攤了一桌子的紙質資料一坐就是一下午。
國中的知識點我掌握的很不錯,此時也隻是鞏固加查漏補缺,壓力並不算特彆大。
而對麵的西穀同學顯然不是這種類型。
我看看他正襟危坐的嚴謹姿勢:“欸?不累嗎?”
西穀夕聲音虔誠:“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踏足這裡。”
我:“……”
沒過幾分鐘他就徹底癱下去,額頭快要抵著桌麵,一副力氣儘失的模樣。
我:“…………”
我埋頭寫數學題時甚至聽到他將橡皮刻字後投擲骰子的聲音。
“……啊!果然還是選b吧。”
我聽見他自信的聲音,聲線顯然刻意壓低了許多。
因為圖書館裡不讓大聲說話。
——看得出西穀他憋得很難受。
聲音小了寫字力度不由得變大了,紙都劃破了。
我:“……”
最後轉移陣地去了家庭餐廳。
家庭餐廳能接受的音量顯然比圖書館大,西穀夕放鬆了許多,叼著汽水吸管,麵露糾結地看著麵前的試卷。
我一看。
唔。
……分數比他年齡還低呢。
我常常很早就完成作業,然後本著負責任的態度教他題目。
喝水時無意間抬眼,看見他趴在桌上側著腦袋睡著了。
臉上幾乎快要壓出印子。
“……”明明平時比起坐在這裡對著書和紙發呆反而更喜歡去戶外溜達,此時此刻卻陪著我一起坐在這裡。
我後知後覺地想起他那天盯著我寫在紙上的學習計劃看的模樣。
意外的很貼心很細心啊……怕拉著我出去玩會耽誤我複習時間麼……
我心裡暖暖的,看向他的睡顏,眼神中多了幾分——
負責感。
……唔,他對我這麼好,我也要有所回報才是。
我也不會什麼其他的……要不教他學習?這樣考試後就不用補習了。
我掃了一眼他的試卷。
嗯。
差不多都明白了。
於是我伸出手,在冰汽水罐子上貼了一會兒,然後悄悄地湊近他——
貼上他的臉。
西穀夕一激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醒了。
而且是瞬間清醒。
效果很顯著。
我呼了口氣,眼神中滿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感動與欣慰:“noya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