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鋼城(2 / 2)

晏修直截了當地問道:“這裡有能源嗎?”

弗萊克道:“您說什麼?”

“我們需要能源。”晏修道。

弗萊克並沒有很意外,他知道能源是什麼,特威爾那群蟲經常在鋼城裡派蟲收買能源。

“去鋼城,那裡有。”弗萊克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鋼城。晏修聽著這個陌生的地名,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荒原儘頭看到的那些黑色建築,從外表看,確實像個非法煉鋼的地方。

土房子整體還算完整,但每次有風吹起來的時候還是會漏風,裡麵擺著一張爬滿白色蘑菇頭和木耳的木板床,乍一看上去就像一排密密麻麻的黑白斑點,上麵墊了一塊破了皮的棕色床墊,還算乾淨。

這裡雖然看起來荒蕪,但水分含量並不低,晏修一進房子便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潮氣撲麵而來,是老木和泥土混合的氣息。他將淩炡放在墊子上,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小心粘到的塵土,抬眼朝破舊的木窗外看了一眼。

四處都是茫茫的黃土,他們的房子就生長在這片黃土之上,這讓晏修聯想到小時候家門院前花園裡鼓起的螞蟻包,也是小小的土堆。

那時候的他還去拿家裡廚房燒開的自來水去澆螞蟻包。但是他後來才知道,那些螞蟻都是他爸從國外進口的寵物切葉蟻,一窩好幾千,他爸心血來潮,放在花園裡散養,全被他一杯兩毛錢的燙白開澆沒了。

燙死的寵物螞蟻可憐兮兮地飄在水麵上,有的還沒死透,蹬著脆弱的小腿,冒著熱氣。

因為這件事,他還被老爸提著拖鞋滿院追了整整一個下午,夏日蟬聲陣陣,伴著老舊風扇咯吱咯吱的響聲,鄰居們就這樣聽了一下午的拖鞋和求饒聲。

晏修不禁有些感傷,或許那個世界的他,現在還躺在icu的重症監護室裡,又或者已經變成了植物人。

他不難想象自己的父母是如何守在自己的病床前,看著自己憔悴蒼白的麵龐,心痛不已,哭著求大夫救救他們唯一的兒子。

或許這就是命。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晏修轉身向門口看去,就看見一隻半臉絡腮胡的棕發雌蟲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

見晏修轉身,棕發雌蟲愣了一下,接著尷尬地笑了笑,對著晏修舉起手上的一塊綠色的,看著像是由某種乾草編製而成的簾幕,道:“弗萊克讓我來給你們送個草簾。”

他說完,非常熟練地將手上的釘子通過小木槌打在了土質門框的頂部,然後徒手將那塊綠色的乾草編織物係掛在那些釘子上。

“這裡的晚上經常有雨,掛上這個會好一點。”棕發雌蟲對著釘子打了個結,“我們都已經習慣了。”

“謝了。”晏修道。

他就著床沿坐了下來,旁邊是昏睡的淩炡,晏修坐上去的時候還特意放輕了動作。

棕發雌蟲見狀,伸長了脖子看向床榻上的兩隻蟲,問道:“他是你什麼蟲?”

晏修抬頭,就看見棕發雌蟲一臉八卦的表情。

果然,八卦是高智慧生物的本性。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雌蟲,雌蟲的領口沒有扣緊,就這麼半敞著,汗水早已乾涸,很安靜地躺著。

過了一會兒,晏修道:“一個朋友。”

甚至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

但他這麼說也沒什麼錯,畢竟對他來講,任何關係都可以說成是朋友。

棕發雌蟲再次在釘子上係了個草結,打趣道:“我們都以為他是你的雌君。”

晏修漫不經心地笑了,但是那種表情落到棕發雌蟲的眼裡就變成了某種不可明說的意思。

“看來還在追。”棕發雌蟲朗聲笑了兩聲,道:“年輕就是好!連偷偷跟上戰場這種調情戲碼想做就做了,又是這麼俊的一隻雄蟲,如果換做是我,肯定就答應了!”

那聲音簡直就生怕是有人聽不見似的,直衝房頂,把晏修嚇了一跳,剛想說些什麼,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動靜,晏修轉臉,就見某個土堆後麵忽然多了幾隻小腦袋,見晏修看過去,立馬又齊刷刷地縮回了土堆後麵。

晏修:“......”

他開始驚歎於這些蟲族強大的聯想能力,一句話就可以腦補出一個完整的故事,甚至於一段狗血的愛恨情仇。

晏修重新看向淩炡,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淩炡的呼吸頻率有點快,不太像昏迷的樣子。

應該是錯覺。晏修想。

“你倆挺般配。”棕發雌蟲將手中最後一塊草簾掛在門框頂部,道:“希望你們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棕發雌蟲朝晏修吹了個口哨,眨了眨眼。

就見晏修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似乎對他的祝福十分欣慰。

至少在棕發雌蟲的眼裡,晏修是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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