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明天回來。”
“這次這麼快就回來了？”
“明天外公七十歲大壽，晚上要去酒樓吃飯。”
酒樓吃飯本來是開心的事情，但是方長生卻提不起興致。
在方長生的印象裡，媽媽的那些兄弟姐妹都不是好相處的角色，外公大壽又是不可避免會坐到一桌上。
想想就挺壓抑的。
“你去嗎？”方長生問道。
方長樂低著頭，小聲道：“明天我有事應該走不開，弟弟，你要是不想去就彆去了。”
“我是外公的外孫應該去的。”
“可是......”
“沒事的，我現在也有本事了，他們不敢說得太難聽的。”
方長生回房間便拿起算盤學習起《符篆一百手》。
雖然他可以到外麵空曠的地方繼續練習術法，但方長生不想為了一場戰鬥拖慢了自己整個學習節奏，沒必要。
主次他還是分得很清的。
方長生修煉起來就忘了時間，好像一眨眼又到了第二天早上。
方長生耳朵變得敏銳了許多，忽然聽到外麵有鬨鐘響起的聲音。
“姐昨晚沒走？”
方長生再次聽到門打開的聲音，以及人的腳步聲。
迅速停止了修煉，熟練的鑽入被窩裡裝睡。
方長樂悄悄的走了進來，輕輕的躺在了方長生旁，小聲的說出了心裡話。
“弟弟，結婚三年了，其實我更想一直待在這個家，在這裡我才能真正的放鬆。你說女孩子為什麼一定要嫁人呢，離開自己的家，去成為其他人的家人，明明這裡才是我的根，明明我的爸媽，我的弟弟在這裡。”
“我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我抱著你，你小小的，皮膚皺皺的，像老人一樣。但你很快就長開了，眼睛大大的，白白嫩嫩的，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我幫你換尿布，給你洗澡，給你衝奶粉，等你稍微長大一點了，我牽著你到處走，你有時看不見我還會哭著到處找我。
媽媽總說辛苦我了，我那麼小還要幫忙照顧弟弟。但是啊......我一點不覺得辛苦，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能夠一直陪著你，逗你玩，聽你喊我姐姐，讓你黏著我。”
“姐，你在那邊過得不開心嗎？他們欺負你嗎？”
方長生轉過身，抹過了方長樂臉上的淚水。
“吵醒你了？”
方長生搖頭“你被欺負了嗎？”
“沒......沒有......我隻是昨晚在自己房間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夢裡什麼都沒變。醒來後你長大了，懂事了，過去的也回不來了。”
方長樂這樣是不是跟自己有關呢？
是因為自己不再依賴她了嗎？
方長生隻有這三年的記憶，以前的事情他記不起來了。
方長樂的婚禮是怎樣的呢？
那時自己的心情又是怎樣的呢？
姐夫是個怎樣的人？
她嫁給了愛情嗎？
方長生發現自己並不知道。
他遺忘了過去，好像也將過去依賴姐姐的自己給丟棄了。
姐姐重新花了三年時間跟他建立感情，從陌生到熟悉再到親近，讓方長生知道她是一個深愛著自己的姐姐。
可也僅此而已了。
方長生對方長樂說的沒有任何印象。
姐姐陪著他、嗬護著他長大的寶貴記憶，他忘了。
因為三年前的失憶，他對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哪怕是對家人。
他的懂事，更多是懷著一種不給所有人添麻煩，害怕成為負擔，被厭惡、被拋棄的心態。
或許以前的方長生會任性，甚至會對父母和姐姐說出難聽的話，會叛逆，會耍性子。
而自己沒有，他不敢，他沒有耍脾氣的底氣，他隻能選擇懂事，做一個模範的乖孩子。
這或許就是方長樂難過的根源吧。
方長生突然就長大了，變得懂事了，變得......陌生了。
明明他可以任性一點的，因為他是弟弟啊，是她從小帶到大的最親的家人。
方長生伸手抱緊了方長樂，這是他這三年以來對方長樂做過最親密的舉動。
儘管他已經長大，他應該保持著男女間的邊界感，一直以來他都這樣，跟姐姐保持著距離，但這次他想任性一下。
成為真正的方長生。
成為方長樂的弟弟。
“我一直都在，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