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後,天很快便黑了,一輛馬車晃晃悠悠行駛在林間小路,圓滾滾的車輪軋著星光。
一顆腦袋從車帷探了出來,穆瓷說道:“小書生,天色已晚,不如暫作休息?”
沈空懷停下馬車,看了眼四周,輕聲道:“四周沒有腳店,隻能委屈你在荒郊野嶺過夜了。”
穆瓷從包裹中拿出些許乾糧,又遞上了水壺,“今天趕路辛苦啦,明天換我來吧。”
沈空懷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怎麼能讓你一個女生乾這種粗活,再說了,你看得懂地圖麼?”
她羞紅了臉,慚愧地低下了頭。
“讓一讓,我要下去。”眼看著曖昧滋生,雲暄冷言冷語說道。
她走下馬車,活動活動筋骨,又伸了個懶腰。回想起她這一生,三四歲便抱著師尊大腿禦劍飛行,如今卻憋屈到跟彆人擠小馬車。
這種低效的代步工具居然還沒有被淘汰?
身後傳來穆瓷的聲音,“雲姑娘,我帶了些乾糧,你也吃點吧?”
雲暄搖了搖頭,可思及她如今是凡人身份,又連忙點了點頭,接過後說了聲謝謝。
沈空懷摸著黑獨自往林中走去,穆瓷問道:“小書生,你彆亂走呀,若是遇到什麼豺狼虎豹便不好了。”
他轉過身來,晃了晃手中木枝,解釋道:“晚上天氣涼,我去撿些乾柴給你搭火取暖。”
穆瓷小跑著跟了過去,“我們一起吧。”
雲暄愣了一小會兒,“我也。”
三人行,必有一人被冷落。穆瓷跟沈空懷相談甚歡,從城西的糕點鋪聊到大江南北,從隔壁家養的母豬生了幾胎聊到牛鬼蛇神。
雲暄在身後倒顯得有些多餘。
“玄清宗的收徒大會,一定很難吧。”
穆瓷眉頭緊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她歎了口氣說道:“你們都好厲害,真怕我在第一關就被淘汰了。”
沈空懷安慰道:“彆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不如我教你武功吧。”沈空懷和雲暄兩人同時開口。
穆瓷一臉驚訝,看向了雲暄:“姑娘,你不是說家門絕學不可外傳麼?”
雲暄嘴角揚起微笑,“一些簡單的防身術,還是能教的。”
森林中的夜晚格外寂靜,篝火燃得正旺,啪塔啪塔的響,沈空懷坐在木墩上,伸出手不斷取暖,眼睛卻冰冷冷看向不遠處。
雲暄比穆瓷要高出半個頭,兩人緊貼著身子,拿起乾木枝對著空氣比劃。
雲暄話不多,有時候拍拍她的手,提醒道:“握緊。”
有時候一個手刀貼著她的腰,“用力。”
穆瓷卻話多且密集,不停地誇讚道:“雲姐姐,你好厲害!”
“謝謝雲姐姐。”
沈空懷耳中不斷傳來她絮絮叨叨的聲音,隻能無聊到撿起小石子往路上砸。
兩人一個耐心教,一個樂意學,不知不覺便忘了時辰,等到穆瓷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雲暄才晃過神來,說道:“你也累了一天,先休息吧。”
深夜,雲暄倚在樹乾上,她絲毫沒有困意,穆瓷已然酣睡,想必是累極了,還打著呼。而那位鬼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冷白的皮膚在月夜下極為滲人。
雲暄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要不現在就乾掉他!
說時遲那時快,她小心翼翼拔出了孤霜劍,月夜下,一道亮光從地麵劃過。
她正想站起身來,誰料陰風驟起,沈空懷睜開了眼,他腳步很輕,像是遊走的阿飄,他朝著雲暄…身後的穆瓷走了過來。
雲暄用餘光瞥了兩眼,隻見穆瓷正瑟縮著身子,身上蓋著的外衣脫落了,沈空懷伸手替她掖好。他源源不斷釋放著靈力,一點點包裹住穆瓷。
她翻身說了句夢話:“好暖和。”
隨後,沈空懷在她身旁坐下,歪著頭看了她一整夜。
雲暄:“無聊。”
她閉上眼,進入了財神爺給的九十九關小遊戲。
好難,第一關都沒過。
——
緊趕慢趕、快馬加鞭,一行人提前來到了蒼山腳下。
雲暄逛了一圈,發現所有旅店都已人滿為患。
她內心十分詫異,“不對勁,以前可沒這麼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