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填婚姻屆的那天是完美的一天。
風和日麗,氣溫適宜。
一路上完全沒有堵車,甚至連經常排起長龍的那家咖啡店都暢通無阻。
難得不排隊便能買到咖啡的愛梨:“……”
明明一切都很順利,但她卻很緊張。
到達目的地後。
看著車在停車場裡慢慢停穩,愛梨卻沒有開門下車的意思。
她偷偷摸摸地掐了一把鬆田陣平的掌心,小聲道:“馬上要結婚了欸,我好緊張噢……我還沒結過婚呢,不熟悉流程。”
鬆田陣平:“……”
愛梨:“陣平,你緊張嗎?”
鬆田陣平一頓,努力抑製住愈發加速的心跳,佯裝鎮定:“填婚姻屆很快的。”
愛梨:“我是問你緊不緊張啦。”
鬆田陣平輕飄飄地回複:“不緊張。”
愛梨眨眨眼:“吼,那看來你也不是很重視嘛。”
鬆田陣平:“……”
他似笑非笑地偏過頭看著坐在副駕駛上的愛梨。
鬆田陣平今天沒戴墨鏡,一雙藍眸毫不掩飾地顯露出幾分涼涼的氣息。
愛梨噗嗤地笑了一聲,抬起手搭上鬆田陣平的頭頂,慢吞吞地揉了揉。
卷發的手感真不錯。
又揉了揉。
鬆田陣平沉著地出聲提醒:“……嘖,等會要拍照的。”
愛梨笑眯眯地點點頭:“我知道呀,等會再幫你弄整齊。”
她盯著鬆田陣平的臉看了一會兒,倏然傾身,輕輕地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這是我們情侶關係期間的最後一次親吻了,馬上就不是情侶了。”
愛梨有理有據地胡說八道。
“我先蓋個愛梨專屬的章,證明我們這段關係是有效的。”
她停了停,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我剛剛聽到你心裡在想什麼了,你也很緊張。”
猝不及防的鬆田陣平:“……”
他欲蓋彌彰地移開視線。
半晌,鬆田陣平勾了勾唇角,一副打算親回來的架勢。
唇部卻沒有傳來預計中的溫軟觸感。
反而……平平的。
愛梨非常有原則地用手擋住了他,義正言辭地說:“今天不能把我的口紅弄沒了,我想拍出好看的照片。”
她直接捂住了鬆田陣平的嘴。
“不然就下次再來吧=v=。”
鬆田陣平:“……”
近在咫尺的溫熱呼吸交纏著。
在車裡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愛梨突然笑出了聲。
她一點也不緊張了。
“走吧,陣平。”
愛梨狡黠地眨眨眼睛。
“我們去結婚。”
……
填婚姻屆確實很快。
哢擦的快門聲。
筆尖在紙上劃動的聲音。
紙張的簌簌聲。
……
再次回到車上的時候,愛梨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結婚了?
戒指、求婚、告訴家長和朋友們……
這一係列的事情早已經曆過,但她並沒有什麼身份變換的實感。
直到此時此刻。
盯著手中的薄薄的一張紙,手指上的戒指鑽石在陽光的照耀下顯現出漂亮的光時,愛梨才突然有了一種實感——
她有新的家人了。
“剛剛拍完照了。”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駕駛座上的鬆田陣平突然開口。
愛梨:“?”
她一愣,下意識地抬頭看他。
清爽的氣息驟然逼近。
……
被鬆田陣平蓋了一個專屬的章。
2、
愛梨小時候幻想過自己以後會穿什麼樣的婚紗。
可能是長長的拖地款,也可能是漂亮的魚尾裙,或者是蓬鬆的款式。
而真正挑選婚紗的時候,愛梨的要求則變成了:“我想要短的那種。”
婚紗店的工作人員一臉微笑地推薦了一係列短款的婚紗。
愛梨選中了一件,興高采烈地展示給鬆田陣平看:“怎麼樣怎麼樣!”
鬆田陣平:“你喜歡就行。”
愛梨眨巴眨巴眼睛:“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要買短款嗎?”
鬆田陣平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了然的表情:“因為行動方便。”
愛梨:“因為方便逃婚。”其實就是為了行動方便=v=
鬆田陣平:“……”
愛梨眉眼彎彎:“但是,我肯定會拉著你一起跑的。”
……
愛梨拿著婚紗進了試衣間,鬆田陣平倚在試衣間門口的牆上等她。
穿婚紗似乎有些麻煩,愛梨在試衣間裡麵呆了很久。
婚紗店裡播放著輕快的樂曲。
鬆田陣平非常耐心地等著。
從走進這家婚紗店的那一刻,他就覺得心跳有些加速。
他陪著愛梨看了好多件婚紗。
幾乎每看到一件,鬆田陣平的心裡就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愛梨穿著它的樣子。
試衣間的門被慢慢地拉開。
鬆田陣平站直身體,安靜地轉過身。
迎上愛梨視線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呼吸幾乎停滯了一瞬。
像是看到了夜色中唯一一間亮著燈的店鋪櫥窗。
鬆田陣平的視線從試衣間的門打開的那一瞬便沒再從愛梨身上移開。
……
“你覺得好看嗎?”
愛梨輕輕地提了提裙擺,有一點點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眼神裡漾著些許羞澀,慢吞吞地抬眼看向鬆田陣平。
她沒有忽略掉對方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豔。
鬆田陣平一頓,喉結滾動。
半晌,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很美。”
3、
婚禮從頭到尾都秉持隨心所欲的風格。
愛梨的原則是——隻要有喜歡的人和事物,就是最完美的婚禮。
地點定在了海邊。
因為愛梨想在海邊吃燒烤。
規模並不大,流程也不複雜。
因為熱乎乎的燒烤涼了就不好吃了。
餓餓和雪團穿著漂亮的小衣服,難得乖巧地窩在座位上。
儀式開始前,愛梨有點憂鬱:“萬一我等會兒哭了怎麼辦。”
鬆田陣平:“我幫你擦眼淚。”
愛梨:“那其他人就都知道我哭了!好丟人qvq”
她想了想,想出一個餿主意:“要不我們現在逃跑吧,就我和你。”
鬆田陣平挑眉看她一眼。
愛梨:“你會哭嗎?”
鬆田陣平哼笑一聲,語氣淡定:“我從來都不哭。”
在旁邊聽了個大概的萩原研二果斷揭他老底:“他從小就是一個人躲起來哭的。”
鬆田陣平:“……”
愛梨:“噢”
……
胡亂地聊著天時,儀式不知不覺地開始了。
愛梨牽著奶奶的手,腳邊是悠閒漫步的餓餓和雪團。
抬眼看向在紅毯另一端的鬆田陣平時,愛梨突然覺得自己的感官都變得敏銳起來。
她能看清鬆田陣平的表情,捕捉到每一個細節。
揚起的眉梢,不著痕跡地彎起的唇角,略微有些緊繃的神色。
他在緊張。
“梨梨。”
愛梨聽見奶奶溫聲對她說道。
“要幸福和開心啊。”
……
雖然在心裡進行了無數次心理暗示,但愛梨還是沒忍住哭了。
宣誓的時候,她強撐著沒有哭出來,佯裝出鎮定的聲線說完了“我願意”。
親吻環節的時候,愛梨聽著四周善意的祝福聲和哄笑聲,小聲地對鬆田陣平說:“……我忍不住眼淚了。”
聲音有些顫抖。
隔得這麼近,鬆田陣平早已看見了她眼眶裡即將溢出的淚水。
他抬手托住她的臉頰,直視著她,無論是動作還是眼神都難得透露著莊重與真摯。
鬆田陣平偏著頭親吻她,借著捧住臉的姿勢,不著痕跡地用拇指拭去她的淚水。
【這樣就沒人會看見了。】
愛梨聽見他含著笑意的聲音。
清爽的風帶來海的氣息。
這個吻結束的時候,鬆田陣平湊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我愛你。”
……
愛梨覺得今天的燒烤格外的香。
她遞給鬆田陣平一串烤土豆,嘿嘿一笑。
“你下次哭給我看吧,不然不太公平。”
鬆田陣平:“……”
……
迎賓台放著兩份沒有署名的禮物。
愛梨拿起來看了看。
包裝精美,連蝴蝶結的係法都顯得特彆細心。
她眨了眨眼,覺得自己似乎知道這是哪兩個人送的了。
啊,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順便去拿幾串烤翅。
可香了。
3、
蜜月分成了兩個部分。
第一個部分是在家裡宅著休息。
休息有億點點舒服。
但是太舒服就有億點點累了。
中途,鬆田陣平難得有一點點點心軟,一度打算放過她。
他用指尖輕輕地梳著她的發梢。
而緩了大半天才從恍惚中清醒的愛梨靠著他的肩膀,突發奇想地說:“我們現在是真的結婚了,不僅手續合法,還有婚禮了。”
鬆田陣平饒有興趣地用指尖戳了戳她肩上的牙印:“嗯。”
愛梨抖了抖,沒力氣再掙紮,便自暴自棄地任他戳弄,呆呆地盯著虛空中的一點發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喊你——”
【唔。】
腦海中響起的若有所思的聲音讓愛梨猛然回神,連忙急刹車地閉嘴。
然而已經晚了。
愛梨整整幾天都沒能出門。
喊了很多很多很多遍。
她最終堅守陣地,決定還是喊陣平。
鬆田陣平輕飄飄地看她一眼。
愛梨暗戳戳:“你是想讓我喊你鬆田嗎……?”
她清了清嗓子,眨巴眨巴眼睛:“鬆田警官。”
短短一句話,聲音拐了八個彎。
鬆田陣平:“……”
被對方以無法逃脫的網紅姿勢製裁後,愛梨覺得不該挑釁。
她欲哭無淚地等著所有的印子和痕跡消失,才開啟了蜜月的第二個部分。
第二個部分是去漂亮的海島旅行。
這是愛梨第一次坐飛機。
出發那天,她從早上睜眼便開始緊張。
準備登
機前,愛梨的緊張情緒達到了峰值。
“……要不算了?”
鬆田陣平拿著登機牌,掀眼看她。
“……不,我不怕。”
愛梨嘴唇緊抿,最終乾巴巴地憋出一句話。
直到在座位上坐下,她的手依舊緊緊地抓著鬆田陣平的衣角。
半晌,愛梨感覺自己的手指被鬆田陣平慢條斯理地一點一點掰開。
指尖相觸,順著指縫慢慢地交叉。
最終,溫熱的掌心相抵。
鬆田陣平沒有說話,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她的手指。
熱度慢慢傳遞,愛梨覺得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她偏頭朝窗外看了看。
飛機即將起飛了。
愛梨又看了幾眼,扭過頭:“陣平,你平時不是很喜歡拆東西和裝東西之類的嗎?”
鬆田陣平用另一隻手撐著下巴,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愛梨:“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鬆田陣平眨眨眼,沒想到話題會跳轉得如此之快。
還沒來得及開口,心聲便本能地給出答案。
【……是。】
鬆田陣平:“……”
愛梨顯然不是抱著揶揄的開玩笑心態,而是一臉嚴肅地看著他:“那你趁著蜜月期間給喜歡的人做個任意門出來,這樣就不用坐飛機了。”
鬆田陣平:“?”
愛梨緊張到開始胡言亂語:“愛的力量是無窮的,我相信你。”
鬆田陣平:“……”
他眯起眼睛看了看她,放下撐著下巴的手,倏然覆住她的眼睛。
“閉眼。”
顫抖的睫毛輕輕地掃過鬆田陣平的掌心。
“等會我叫你睜眼的時候再睜開。”
愛梨閉著眼睛,應了一聲。
飛機起飛了。
起飛的時候並不好受。
愛梨有輕微的不適感。
她微微皺著眉,隻感覺相握的手又緊了幾分。
沒過多久,飛機平穩地在空中前行。
愛梨感覺鬆田陣平鬆開了與她相握的手,輕輕地推著她的腦袋移動了一點角度。
他維持著覆著她雙眼的姿勢。
“現在——”
溫熱的呼吸掃過她的耳畔。
“可以睜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