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征收很好理解,無非就是劫掠鄉野,或者強製向那些還未被反賊攻滅的大地主借糧。不借?那麼搶就是,完全把敵占區當成敵對區,不顧後果的執行因糧於敵的兵法策略。
這樣做,等於是將站在朝廷一方的地主階層,硬生生逼迫到反賊一方去。一旦地主階層反過來支持反賊,那麼事情就大條了。
原本反賊最弱的一個方麵就是缺乏統治地方,經營根據地的能力。有讀過書,擅長治理鄉土的地主階層支持,那完全可以占據一地,割地稱王。那時要對付的就相當於各處邊鎮的節度使那樣層次的對手,而不是一支支隻知道劫掠的農民軍。
父子三人相顧無言,李承業方才出來的時候,張振可是指著他的後背破口大罵。即便有壽寧公主在旁提醒張振,張振也置之不理。
再加上此前擊敗吳俊熙實在太過輕鬆,讓壽寧公主都生起了些許輕敵之意。她也清楚當前國庫情況,雖然認可李承業在軍議上提出的策略。
不過這種戰略級彆的圍困,對朝廷各項支出都是極大。國庫本已空虛,將士們作戰立功還需要封賞,再加上長久圍困作戰的消耗,也許國家財政會先一步崩潰,到時就是另一場災難。
而另一方麵,從宮中傳來的消息中,她知道父皇的精力越發不濟,身體也越來越糟糕。
每日除了軍國大事,一些尋常的折子都已不再關注,而是交給宰相處理。並且整晚整晚的難以安眠,需要國師為他灌輸真氣調理氣脈後,才能入睡。
壽寧公主已經生起了不好的感覺,認為這場平叛戰爭如果繼續拖下去,如果等到父皇忽然……,那麼反過頭來,也許就成了這群反賊的機會呢?
況且從她個人的意念中,如果能早日平叛,將此喜訊帶回長安,也許父皇大喜之下,興許能夠撐過國師批注的大劫之年。等到來年,父皇劫後餘生,也許便能夠恢複到往日之態,而大唐的江山也會在他的治理下越來越強盛!
因此綜合以上想法,壽寧公主雖然勸阻了一番張振,卻被張振以國庫空虛不耐久戰之名反駁下,停止了對李承業策略的支持。
改為一種默許的態度,支持張振率軍進攻徐州。
最後要誓師出征的時候,李承業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不過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提出來,否則就是違抗軍令,擾亂軍心,是要殺頭的!
所以李承業做了最後一次掙紮,請求壽寧公主殿下發急報去長安,請皇帝陛下要求江淮水師謹守淮河防線,如果賊軍要度河南下,務必將之殲滅於淮河之上。
另外,再要求壽春、鐘離、淮陰等地編練團練以自守,防止賊軍入淮,而致江淮大亂。
壽寧公主無不允許,以私人渠道寄信長安,然而對於朝廷是否會照此執行,她心中也殊無把握。江淮水師久不經戰,還剩多少戰鬥力難說,不過朝廷戰船仍在。相比之下,反賊也不善水戰,也許趁賊半渡而擊,也能成功。
但是團練之事,雖然不花朝廷多少錢,但朝中對此卻是諱莫忌深,擔心團練編練起來後,要撤銷就很困難了,難免不會再次成為一地藩鎮。
全軍就在這種主帥之間戰略訴求完全不統一的情況,往東南而去。雖士氣仍然高昂,但前途究竟陰暗還是光明,無人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