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南道平叛的左神策軍,可有返回長安?”
他卻反問起一句似乎不太相乾的事,李光嗣和李劍星沒有料到大哥會這麼問,都奇怪的看向他。隻有李承業聽明白了魏燃想要表達的潛台詞,左神策軍是製衡朝中文臣、勳貴、外戚、閹宦的一股重要力量,如果它不在,那麼在權力交接的緊要關頭,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變故。
李承業忽然覺得這個長子的政治敏銳度比自己還要高,若是他在自己這個位置上,未必會有今日的狼狽。
“陛下此前曾調令駐紮隴右臨洮的左神策邊軍回京,並任命了壽寧公主暫為主帥。”
魏燃皺眉道:“壽寧公主為一女子,如何能令邊軍一群虎狼之輩服眾。若是原來駐紮長安城郊的部隊還好,畢竟設立戰地醫院的時候,公主殿下曾贏取過不少軍心,還能指揮的動他們。”
李承業歎了口氣,“朝中之事現在波詭雲譎,但儲君早立,陛下也隻有此一後人,新皇登基應該不會出問題。”
魏燃也覺得他們現在是處江湖之遠,沒有那能耐去憂廟堂之君,況且他自己已經算是落草為寇,沒有天下大赦,是休想翻身的那種。不過新皇登基,要天下大赦也未必沒有可能。
“爹,新皇登基對我們家來說,也許是件好事。現在朝廷經過一番平叛作戰,正是國力大損的時刻。這些頗具野心的邊鎮節度使,搞不好就要趁著新皇登基,搞點事情出來。
朝中現在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便是張振這閹宦,一場徐州大戰便將他的底子徹底暴露。連一群農民出身的叛民都打不過,豈能指望他去對付這些如狼似虎的節度使?”
李承業似乎想起王獻之軍中,就有三千來自盧龍節度使麾下的精騎,正是這三千精騎將突圍而出的張振騎兵全部殲滅,戰鬥力相當彪悍。若非長子用計設伏,否則徐州那一戰,勝負還未能知曉。
“此事也許會是為父的一個機會,不過卻未必是好事。朝廷財政艱難,如果真有節度使起兵,朝廷再出兵鎮壓,那就得加倍向民間征稅。然而旱災仍未過去,若是再加以征收稅賦,隻怕又將激起民變。到時即便是為父,也……”
“也隻能做那裱糊匠,糊了東牆,再補西牆,眼睜睜看著天下走向末世,對嗎?”
李光嗣聽到魏燃這麼說,皺起了眉頭。
“大哥,事情也許沒有那麼糟糕。”
魏燃笑道:“當然沒有那麼糟糕,雖然百姓生存日漸艱難。但彆忘了杜甫那句詩,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豪門大族家中,可還有不少油水。王獻之隻劫掠了四五處州縣,便足夠凝聚幾十萬大軍對抗朝廷。”
在場幾人,隻有李承業、李光嗣以及王氏明白魏燃話中的意思。現如今,天下財富多集中於鄉紳豪強之手。朝廷拿不出錢來,到時唯一的辦法隻有對這些鄉紳豪強出手,或者可以挽回一定的局勢。
李光嗣說道:“大哥,朝廷若是向士紳下手,隻怕會失了民心,那才萬劫不複。”
魏燃無所謂的笑了笑,“都差不多病入膏肓了,一劑猛藥,要麼嗝屁,要麼浴火重生。其實也許沒那麼糟糕,畢竟還有東南財賦之地,隻要從江南道收取的錢糧不會被彆有用心的地方截留。大唐緩過這陣子天災,新皇再靠譜一點,或者還能重振一番局勢。不過那得有大智慧!”
李光嗣聽了,撇了撇嘴,他見過太子,並不認為此人能有什麼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