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認為等到情勢危急時,朝廷還會讓他起複,回京重整軍勢,以圖力挽狂瀾。所以他讓我回家,便是做好準備,到時隨他一起入京。大哥,如果爹再立下戰功,便能想辦法讓新皇赦免了你,將來……”
魏燃不屑道:“這個朝廷,不值得我去賣命。如果這個時候讓爹起複,給他時間返京重整左神策軍,那麼區區盧龍軍還真不在話下。不過……也罷,二郎,先給我把這些處理完了,我與你一同回家與爹好生談談。”
魏燃拍了拍李光嗣肩膀,便將他按到座位上,然後裝模作樣的離開了房間。
李光嗣愕然半晌,望著浩瀚煙雲般的案牘文書,露出苦笑:“不是說好一起處理的嗎?怎麼隻留我一個人?”
結果,因為建城立縣的事,李光嗣又被耽誤了四天時間,直到和魏燃一起將諸事理順,無需事事躬親後,方才一同返家。
由於魏燃現在還是欽犯的身份,即便有擊敗吐蕃的大功,但也不能隨意以真身露麵。
因此魏燃便重新易容為軍官身份,一路騎馬向著渭州而去。
……
時間倒退回數日前,長安城大明宮內。
皇帝聚集優伶於馬球場,親自上陣揮舞球棍,策馬馳騁,連過數人,擊球入門。其技藝精熟,可令民間最出色的馬球高手歎為觀止。
“哈哈,張大將軍,朕讓了你三球,你卻一球未進。朕若再進一球,這河北道招討使可就是田內侍的了。”
張振騎在馬上,看著己方後場再度失守,搖頭苦笑,視線轉向馬球場外,與那名田內侍對視到一起。他嘴角掛上一縷輕蔑的笑容,調轉馬頭,準備進入己方半場重新開球。
路途中,他想起昨日在朝會上,兵部傳來地方軍情急報,盧龍節度使已然擊敗河北道駐守的神策軍,正一路向著都畿道而去,再過七日,就將抵達武牢關下。
軍情如此緊急,自然要召集宰執文武重臣商討如何解決。
如今唯一的辦法,自然隻有調令左神策軍前往武牢關駐守,以退來敵,重振朝廷權威。
此時張振已經卸任右神策大將軍的職位,由皇帝最為親信的內侍田令茲接任。而張振則重新擔任左神策軍的職位。
左神策軍經過隴右道守軍的補充,原本要比以前更加強盛。但張振這個敗軍之將重新掌權後,為了能握緊兵權,便於軍中大力排除異己,安插親信,讓左神策軍士氣低落,戰鬥力下降不少。
朝中文臣與張振本有宿怨,一直都未解決。再加上張振之前打過敗仗,所以雖然認可讓左神策軍出戰,但群情洶湧的要求更換主帥,認為張振這個敗軍之將無資格領軍作戰。
這讓張振這個左神策大將軍一時下不來台,但他這些時日,借著從龍定策的最大功勳,扶持起了不少自己人上台。
與這些文官清流唱對台戲,由此朝中幾乎爭吵了一上午,仍未定下領軍之人。這令昏庸貪玩的皇帝煩躁不已,最後強行打斷眾人爭論。
決定以馬球賽的形勢,由最終得勝一方獲得領軍機會。
如此草略的行徑,看得在場文武重臣目瞪口呆,然而皇帝卻沒給他們反應的機會,直接退朝。
更離譜的是,此事不僅隻是參與競爭的人員打馬球,皇帝自己居然也下場參加。甚至高聲宣稱,他對所有人都讓三球。
如果最終由皇帝贏了,就由他親自指定河北道招討使人員。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自然更青睞於讓自己的潛邸親信田令茲獲得這個位置。
從昨日到今日,參與主帥競爭的人員,打到最後,隻剩下張振和皇帝。
皇帝連著打了數場馬球賽,依然精神奕奕,絲毫不見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