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蒼白、簡陋、狹小的房間,裡麵緊湊著擺放著一桌、一椅、一床、一櫃。
屋內點綴極少,隻有靠窗的桌上擺著兩盆盆栽,給人些許綠意,多數時候隻有單調和麻木。
魏燃躺在床上,神情木然的盯著對麵牆上的壁掛鐘,看著秒針嘀嗒嘀嗒的旋轉,計算著這一天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壁掛鐘下掛著一個二十四寸的液晶電視,正播放著近期十分火熱的青春勵誌題材的電視劇。
即便劇情的確精彩萬分,叫人既感動非常又熱血沸騰,魏燃也沒有絲毫興趣。
作為一個高位截癱十年的人,他剩下的人生意義,似乎就是看著時間流逝,等待死亡到來。
魏燃,十年前K1、UFC格鬥賽事重量級雙料冠軍!戰績有如傳奇,所有比賽,都是近乎碾壓性的K0對手,沒有一場被拖延到計算點數決定勝負的。
因此被諸多媒體稱之為綜合格鬥界統治者,拳台終極暴君,地表最強人類!獲得無數讚譽榮耀。
然而正在他人生巔峰時刻,出了一場慘烈的車禍,以致頭部、頸椎嚴重受傷。經過搶救,勉強撿回一條命,但下半生隻能臥於床上度過。
即便憑借他巔峰時期獲得的財富,以及保險公司的大額賠償,他下半輩子也不至於衣食無著。
但這種從巔峰跌落地獄的感覺,卻是對一個人精神意誌最大的摧殘。
自從得知高位截癱再無治愈希望後,魏燃的心就已經死了。
房間外很安靜,即便關著門,也能聽清楚屋外發出的任何一點聲音,尤其是魏燃自癱瘓後,耳力莫名其妙提升了許多。
此時一陣來電音樂打破了這陣安靜,片刻後,電話被接通。
魏燃聽到是自己的弟弟打電話給了母親,他母親接通電話後,停頓半晌,敷衍了幾句便將電話掛了。
之後他聽到父親問起來道:“俊伢子打電話有什麼事?”
“他媳婦懷上了,到時孫兒出世,希望我能過去幫忙照顧月子。”
魏燃父親沉默一會兒,說道:“你去吧,我在家照顧燃兒。”
“你太粗心,我怕你照顧不好他。他全身上下都沒有知覺,大小便難免失禁。你脾氣不好,怎麼耐得住煩。”
魏燃父親再度沉默片刻,之後用很低的聲音不知說了什麼,引得魏母暴怒。
“俊伢子能在大城市買的起房和車,用的不就是燃兒以前打生打死賺來的買命錢!
你以前好賭,欠了一身債,害得人家拿刀追債追到家裡,也是燃兒幫你還上的!
俊伢子結婚的彩禮,還有你能在家裡好吃懶做不去工作,拿的不都是燃兒的保險賠償嗎!
你們父子兩個,吃著燃兒的血肉,但凡有一點良心,都不該說出那樣的話來!”
魏父被一陣搶白,變得惱羞成怒。
“他癱了十年了!每天照顧他吃喝,給他按摩擦洗,還要清理衛生、換洗床單,我們做的還不夠嗎!久病床前無孝子,反過來說,不也是一樣?他已經沒有治愈的希望了,躺在床上也是生不如死,那為什麼還要為他拖累一家?”
外麵爭吵聲音越發激烈,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魏燃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閉上了眼睛。
“哦嗬嗬,多麼美麗而充滿絕望的靈魂啊。”
這個聲音遮蓋住世間所有雜音,如魔鬼的誘惑一般穿透入腦。
魏燃猛的睜開眼睛,視線四下搜索,卻什麼都沒發現,正以為出現幻聽時,那個魔音再度出現在他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