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流民遍地,居無定所,易子而食,時有人吟唱舊日杜甫之詩: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在克定五年平定範陽節度使叛亂的幽州,契丹窺見中原亂象,大規模舉兵入侵,欲占燕雲,被留守範陽的神策軍擊退。
然而事情並未結束,河南道流民遍野,鄉間秩序已然崩潰,亂象紛呈,便有無數草莽豪傑拔劍而起,立時一呼百應,聚眾為兵。攻塢堡,拔縣城,屠官佐,殺士紳,據地為王,剽掠鄉野,公然反唐!
一時間,中原之地,烽火狼煙……
不足一年時間,便有自號均平天補大將軍王獻之自濮州攻陷濮陽而起,後數月時間,連下曹州、鄆州、沂州,聚眾二十萬,占沂州城,割地而守,為眾多反賊中實力最強一股。
另有起自徐州的龐勳,亳州的馮江,陳州的吳俊熙,皆是聚眾數萬,聲勢浩大。
其中陳州吳俊熙已然出兵攻打汴州,若其打下汴州城,必會截斷通濟渠漕運,掐住朝廷經濟命脈,情勢危急!
大唐克定二十二年,朝堂之上,帝與眾卿久議不決。
有那忠直卻不明朝堂鬥爭之人進言,應請縣侯李承業重新整軍披掛,領左神策軍前往退敵平叛。
帝將此類奏折壓而不發,今年已經是國師給他壽命批算的最後一年,而這兩年,五十餘歲的大唐皇帝已經感到有些精力不濟,或許當真大限將至。
而東宮今年才十四歲,主少臣強而外敵環伺,又內有災荒流民造反,他該如何放心將這嘔心瀝血方才中興的基業托付於東宮?
皇帝額頭的皺紋變得更加深刻了,他輕輕咳嗽兩聲,看向了恭敬跪在下方的那個宦官。他在東宮時,這個宦官就一直隨侍左右,登基為帝後,更是在暗中幫他做了不少明麵上無法去做的事,也是奠定大唐中興的重要功臣之一。
在皇帝看來,他的功勞甚至比縣侯李承業還大。然而李承業可以功成名就,但處在黑暗當中的這個隨侍,卻隻能默默無聞,甚至還要為自己這個皇帝背下許多黑鍋罵名。
右神策大將軍、太子少保張振,便是皇帝在這天下最為信重的人!
“張內侍,我欲命你率右神策軍,前往河南道退敵平叛,可有把握?”
張振俯首道:“奴婢回稟大家,右神策軍隻堪戍衛,野戰不足……”
皇帝閉了一下眼睛,深深鎖住眉頭,半晌才緩緩睜開,他知道右神策軍戰力弱小的原因,但太過強大的軍隊,皇族當中無人可以控製得住。
這已經不是以前,曾幾何時皇家子弟擁有統兵機會,故而能夠磨礪出出色的軍事才能。可惜皇族血腥內鬥,肅宗之後便廢除了太子六率,使得之後的皇族子弟基本沒有領軍機會。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的皇室子弟,各個文弱有餘,而勇武不足。
與軍中血性男兒相處,不免心下容易產生畏懼甚至失去自信,因此隻能利用權謀手段將神策軍分化利用,不會威脅到自身。
如今皇家當中,唯一有點統兵才能且性格勇敢剛正的,卻是一個女子——壽寧公主李雲昭。有時皇帝都在想,上天是不是喜歡給他開玩笑,明明有著繼承大統的上好資質之人,卻偏偏是個女子,隻能徒呼奈何。
但即便如此,對於壽寧公主的培養,他仍然沒有放鬆,女子即便不能繼承大統,那麼保駕護航總能做一做吧。
事情想得有些遠了,皇帝放低視線,看向了俯身於地的張振。
“那你如果率領左神策軍呢?”
張振低下的麵孔中,雙眼閃過精光,吞並左神策軍,或者對其施加影響力,是他早就想做的事,而如今卻是正好!
“奴婢當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