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魏燃還忍耐著按兵不動,連續三次試探過左近的朔方、河東節度使,再加上自李承業被刺殺後,河南道、淮南道、江南道各地都爆發起了農民起義,數量極其龐大。
雖然各自為戰不成統屬,卻令各地新設立的節度使以及豪強私兵疲於奔命,十分頭痛。雙方打得互有勝負,但燎原之勢將起。
而黃巢自從被李承業大敗後,逃回了嶺南,於廣州休養生息,漸漸恢複元氣,已經再舉旗號反唐,天下各地大小叛軍儘皆響應。
有意思的事,正好魏燃的輿論宣傳也充分暴露了朝廷內部的黑暗**無能,這樣的輿論竟然也被黃巢利用,更增大了他的聲勢,令他的反唐舉動看起來更加具備正義性質。
這樣的事件,即便北方相距甚遠,卻不影響這些大型軍閥心生警惕。相對於魏燃的清君側,那還算階級內部矛盾。
麵對黃巢起義,那可就是不死不休、改朝換代的階級矛盾。因此這些節度使都明確不會乾涉魏燃的事,而是暗自整軍,將關注的目光放到了往淮南道進軍而來的黃巢大軍。
在確定這些地方實力派抱著坐山觀虎鬥,不會出兵乾涉自己行動後。魏燃這才認為時機成熟,開始集結大軍到渭州,做好了一切準備,就差一個口號。
此時出兵,雖然本質上仍是叛亂,但不像以往的藩鎮起兵,要麼被亂兵挾裹,要麼為一己野心。魏燃這是有著充分的動機,且受天下人同情的。
即便如此,博取到了輿論上的同情,但一個微操不好,還是有可能墜入懸崖,陷入到以一隅之地而抗天下的境地。
畢竟道義,終究抵不過利益,魏燃現在最頭痛的就是如何把握好涉及地方利益上的問題。即便他輿論造勢做得再好,也架不住地方勢力感覺受到威脅後群起而攻的下場。
而此時,在長安城中,天牢發生了一起劫案。
王氏與程氏、顧氏被關在同一間牢房當中。雖然半年多來,並未遭受什麼刑罰審問,牢房環境尚可。
但失去自由,再加夫君已死,對她們的精神打擊遠遠超過此時的境況。身體較弱的程氏已經在牢中兩次大病,若非張振想著用她們作為人質,安排禦醫悉心治療。
程氏早就病死於獄中,但此時舊病未好,新病又生,躺在床榻上,形銷骨立,神色蒼白。
王氏和顧氏正儘心照料於她,不過她們二人身體雖好一些,卻也是一副憔悴不堪,心若死灰的狀態。
剛剛喂程氏喝下一碗藥湯,王氏便敏銳的聽到外麵有人體倒下的聲音。然後便看到兩名身穿百騎司服飾的人走了進來。
她冷眼掃去,卻見走在頭前的那人有些眼熟。
那人摘下帽子,卻是個容貌絕美傾城的女子,“三位嬸嬸,李大公子一直心憂於你們,還請隨闌珊換上侍衛的衣裝離去。”
程氏聽到李大公子的名字,立刻坐了起來,眼神迷離的往外望去。這些時日,一直支撐著她沒有死去,便是這股還想再見一麵養子的執念始終未消。
“你是……你認識定國?”
王氏早已認出是步闌珊,當機立斷扶起程氏,“步姑娘,勞煩你了,可是我姐姐病重,即便換裝,也恐難行動自如,被人看出破綻。”
步闌珊打開牢門,對身後那人點了點頭,二人進到裡麵。後麵那人也是個女子,正是步闌珊的師姐洛清漩,她將衣物交給三人。
而步闌珊給程氏輸了一道真氣,程氏立馬精神振奮。
“我保持著真氣不斷,當可支撐著離開皇城。”
幾人一番換裝,走出牢門的時候,遇到了同樣被救出來的魏燃族叔。他身懷武功,雖然淺薄,卻讓他依然保持著能夠獨立行動的能力。
隻是幾年前見他還是一副富態的士紳模樣,此時卻像是老了二十歲一般,毫無朝氣。他的幾個兒子,早在百騎司來抓人時,因反抗被當場格殺,所以心中那股氣已經沒有了。
救他的,自然就是曹禺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