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奇男子臉上掛著的從容而自信的笑容。
趙玄清終身未嫁,隻默默獨守著青藏高原的邊境,護衛著他曾經力戰過的地方,以及他辛苦建立的製度。
步闌珊在救下李雲昭之後,問過李雲昭之後的打算。家國以亡,她心灰如死。在終南山純陽派渾渾噩噩數月後,終於決定出家為道。在終南山一處險要僻靜之地隱居,於山間自己開辟荒地,栽種蔬菜瓜果為生,看破紅塵,終身再未離開過終南山。
李雲昭一生經曆過的事情太多,起起落落無比巨大,親眼看見中興之世由盛轉衰,繼而社稷為人所奪。
或者她也曾有過一個少女那樣的懷春情絲,但在家國破滅的巨大打擊之下,這些男女之情反而更加容易放下,於深山之中或許逐漸領悟出了屬於自己的出世之道。
步闌珊雖然同樣也出家為道,不過隻觀其隨身所攜帶的那柄一尺半的殘刀,便知其始終沒有真正的放下。
棲霞派的聖典真訣自然也無法繼續修煉下去,但她與她師姐一般,同樣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放不下,便放不下好了。帶著它,便如他亦在身旁。
走遍天下,觀遍五湖,踏儘四海,遇波濤,闖風浪,陷沙海,窮戈壁,與他一同觀這世間的廣大,心也隨著這旅途漸漸安寧。
入得天人境,壽數自然十分悠長,百歲之後,步闌珊依然是一副青春女子之態,卻仍收了一名弟子入門,將聖典傳承下去。
不過有她在的一日,江湖之上,自不可能出現魔漲道消的境況。
畢竟曾經作為步闌珊對手的吳心菲,她隻憑得機緣入了宗師境,卻止步於此,再無法前進一步。
吳心菲作為天魔宗曆代最強宗主,一直不是步闌珊對手,即便她借著鳳林軍的官方勢力,將天魔宗勢力遍布大夏王朝鐵蹄所據的各個地方,卻仍然不敢行任何乖逆之事。
僅步闌珊一人,便壓製住了全部魔門,令他們行事之法不得不趨於正道有序。
吳心菲並非真的無法突破至天人境,畢竟當年揚州城外一戰,她也曾在戰場上尋找過他的蹤跡,雖無所得,卻仍有機緣,便是天庭那名劍修的寶劍被她取走。
然而有著與步闌珊同樣起點的吳心菲,在到達宗師境後,卻遲遲無法突破到天人境。那是因為她心中已經種下一人,卻困於天魔宗心法特殊,無法做到斬情斷欲。
又做不到步闌珊那般放不下便不再放下,糾結於情劫心魔,無法自我堪破,最後便隻能終身停留於宗師境。直到兩百歲後,壽元將近時,才在那生死的最後,以一滴封閉於內心一百多年的眼淚畫上終止符。
魏燃看完這些與自己有著各種關係的人的結局,或兄弟、或朋友、或知己、或某種處於自己也認知不清關係的人,一時間唏噓不已。
可惜諸天獵兵對於原世界通常隻有一次進入的機會,更無法將土著從中帶出。所以往往任務完成,就是緣儘時刻,再深的羈絆,隨著對世界守護的結束,就如夢幻泡影一般徹底消失。
這或許也就是阿離一直勸自己不要過於深入一個世界的原因,因為一切發生過的,都將不可再追溯,所以一開始的任何投入,到最後,似乎都沒有任何意義。
難道其他的諸天獵兵,在諸天世界執行任務時,也是以這般旁觀者的姿態,審視著發生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以純粹的功利心態來做計算,隻求擁有最大的勝算?
或許這便是諸天獵兵的行事準則,而我隻是一個愚蠢的投入者。
魏燃脫離了弦之空間,重新來到了那個空無一人的廣場,不由開始思考起未來執行任務時,需要保持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