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病容卻不顯娘氣,刀裁的鬢角,長眉入鬢,金相玉質的麵容。
也許是君淵看得有些分神,站在他對立麵的男人,微微歪頭,看著有些稚氣,讓人卻生不出一點厭煩。
“三拜!執子之手,永不相離,對拜!”
最終君淵攥緊手中的紅綢彎下腰低頭,與男人對拜。
紅燭聲聲暴起,歡慶的嗩呐與鼓聲響起。
一聲又一聲砸在君淵的腦海,一陣眩暈感襲來,讓他腳下一軟,傾倒一邊。
這時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他,促使君淵不得不靠在有些涼意的身上。
君淵嗅了嗅,空氣中有一股淡雅似墨香的味道,在他周圍久久不散。
除了書卷的墨香,君淵沒有停跳富有節奏感的心臟,耳邊隻有微涼的呼吸。
他知道,此時扶著他的人,今天的新郎官正是龍城八十三號顧宅的主人,顧雲晟。
然而,顧雲晟已經是個死人。
今夜的新娘也會換作其他人早就在路上變成死人了,無外乎,那口海棠花棺槨可是跟花轎一路同行,路上新娘出什麼事故了,估計不用花轎,直接改用棺槨了。
到現在君淵才理清棺槨的真正用途,難怪宅子中都是喜白綢布鋪滿,最開始他還在揣測是不是白喪是給鬼主人準備的,仔細想來卻不是。
因為此時的顧雲晟可是身著一身紅衣。
哪有兩個新人身著喜服,場景卻用紅白綢布,除非喜喪。
除非是君淵死了,變成鬼與顧雲晟拜堂。
君淵蓋著蓋頭,坐在房間的床上
“支呀。”
有個身影,狗狗祟祟溜進來。
“老大,老大,我來啦。”
“站那!”君淵掀開蓋頭,揚了揚下巴。
顧阮委屈巴巴站著哪裡,小心翼翼瞅瞅君淵的臉色。
見他麵如表情,大刀金馬坐在床上,單手撐著下巴。
“老大~”顧阮那張嬰兒肥的小臉,委屈巴巴看著君淵。
“解釋解釋,你是怎麼出來的?”君淵彎了一下眼。
顧阮搓搓手,撓撓頭,“其實是主人召喚我回來的,但是陽宅的身體還是在小紙狗身體裡麵,我發誓,我騙你就是小狗!”
聽著顧阮振振有詞的發誓,君淵抓住了一個詞道:“陽宅?什麼意思?”
“之前在上麵的是陽宅,而這裡好像是主人真正的住所,陰宅。陽宅是給活人居住的,而陰是鬼住的。之前你看到的那些紙人,其實裡麵都是鬼,他們之前犯了錯被主人關進去,已經有一百年左右了吧。”
顧阮看著紅裝的君淵,麵若好女,臉蛋有些泛紅,不好意識直視他。
“其實老大你以紙囚魂的手法,與主人很相似,說不定你們還有共同語言呢,反正老大你都嫁進顧家了,你是主人的夫人,他應該不會藏私,哎喲!”
顧阮抱著腦袋,滿臉問號:“老大你又打我。”
君淵敲了一下顧阮的頭,感受到同樣熟悉的控訴,他慢悠悠收回手,“該。”
顧阮吐吐舌頭。
“對了老大,我被主人召喚回來,受到主人的影響,想起了一些事情。”
君淵道:“說。”
“在你們之前,還有一批人進入鬼宅,也是選中一個新娘,不過那個新娘好像運氣不好,惹惱了主人,被主人殺了。反正那群人好像差不多都死光了,至於或者的人,不死大概也活不長了。”
“為什麼這麼講?”君淵問道。
“因為這裡是鬼蜮啊,在鬼蜮長期生活,會受鬼朝影響,變成不人不鬼的東西,又或者魂魄湮滅。”
君淵腦海中閃過一個人,他問道:“那一直還用活人身體存活的人呢?”
“不可能,就算依靠外力也不可能活這麼長時間。”顧阮立馬否定。
隨後他臉上出現一絲猶豫。
“你想起什麼了?”君淵道。
顧阮眼中有恐懼,增惡,恨意,“除非是那個人。”
君淵道:“那個道士?”
顧阮緊握雙手,咬牙切齒,“他曾經讓我做讓的惡童,親手害死了我的母親,還有我的哥哥。”
“你的記憶恢複了?”
顧阮點頭道:“老大你還記得那張鎮壓在我身下的符文嗎?”
君淵當然知道,還是他親手把那堆骨頭給收起到一起,準備任務完成後,將它埋進土中。
“那的確是我的屍骨,那惡道士把我殺死,用入魔符文鎮壓我的屍身,把我的魂魄熬煮四十九天,做成他想象中的惡童,可惜他的法術沒有成功,我成了半成品。但最終我還是惡童,壓製不住心中的惡念,害我的母親身體漸漸變弱,最後看見我的那一眼,被道士控製的我,親手掐死了我的母親,兄長應受我的影響,變得體弱多病。”
“顧宅每天都要死一個人,都是被我影響害死的,漸漸惡道士壓不住我的戾氣,用計打散我的力量,也不小傷了我的記憶,之前的事情我不記得,甚至變成樓梯鬼都是那惡道士一手策劃的。”
“我成了失敗品,惡道士又盯上了我哥,或者說他的目的就是我哥。因為我的哥的命格極好,亂世梟雄,紫薇帝王,霸道命格。”
顧阮閉上眼睛,遮住他眼中嗜人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