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紀風眠知道他們心中的疑問,怕是要停下來好好解釋一番。
當然是因為姑奶奶我百毒不侵呀!
紀風眠低眸淺笑,慢吞吞地拿出手帕,沾了點酒,擦拭著手上的血跡,至於這帕子,便順著風,蓋到了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臉上。
她抬眸往巷子口看去。
巷子口正經過一個挑著擔兒的小販,口中還哼著民謠呢,轉頭一看,這巷子裡的景象,擔兒都扔了,嚇得屁滾尿流。
“老伯!老伯!彆怕呀!幫我報個官!”紀風眠肩膀有點痛,沒有追出去,坐在原地叫喊著,省得她再跑一趟了。
那老伯聽見背後女子清亮的聲音,頭皮發麻,總覺得她不像是好人,也沒回應,像有鬼追似的跑走了。
擔子還扔在原地呢。紀風眠在巷子裡等待,閒來無事,就幫那老伯將地上淩亂的東西撿了起來,一樣一樣地重新放回籃筐裡,擺整齊。
無聊地蹲在路邊等人收拾殘局,鬆動了下沒受傷的右肩,無聊地撿了根小樹枝在地上塗塗畫畫。
因這邊風沙大,城中的石板地上總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這也方便了她打發時間。
大概兩盞茶的功夫,她等回來了去而複返的老伯,正準備站起來打個招呼呢,眼前又來了一個熟人,“晏大哥怎會在此處?”她歪頭,表示疑惑。
餘光處,那老伯已經迅速地撿起東西逃走了。
紀風眠沒再理會。
裴晏沒說話,一眼就見到了她左肩上糊了一圈毒血的傷口,眉頭緊皺,“我去找人來替你包紮。”
“我說,晏大哥,我們不過萍水相逢,晏大哥卻如此關心我,不會是愛慕小女子吧?”紀風眠好笑地順從著手腕上傳來的力度,沒心沒肺地湊近瞧他的神色,裙擺飛起一點點弧度,與男人的袍角交纏。
裴晏沒說話,耳根和後脖頸那塊皮膚,粉粉地,幸而他在邊關曬黑了許多,這才沒讓人發覺。
他下頜緊繃,不自覺地用力,一手穿過她的腿彎,輕輕鬆鬆地把人抱了起來,進了停在巷子外的馬車。
“將這裡收拾了,活口帶到地牢裡去審。”他對著窗外吩咐道。
“是。”巷子裡隨即響起幾道微弱的腳步聲。
馬車緩緩駛進了一個宅子。
紀風眠人都被他一係列的舉動驚呆了,顧及著肩膀上的傷口才沒有亂動。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著,眼神在裴晏的臉上四處亂瞟。
罷了,他還長的挺帥,我沒吃虧。
裴晏任由她盯著瞧,禁錮著她的手巍然不動。
紀風眠肩上受了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氣血流失,還是中毒的副作用,手臂有些使不上力氣,裴晏又抱的實在緊,令她腿有些麻木,不自覺地掙紮了幾下,絲毫沒撼動。
裴晏拿她實在沒辦法,低低地叫了一聲,“眠眠,彆鬨。”
這下輪到紀風眠愣住了,“你怎知道我的名字?”
裴晏看到她不假思索的錯愕的樣子,心裡越發苦澀,“眠眠果然是不記得我了,當初離開京城,也不曾留個信兒。”
紀風眠心虛,“裴晏?”她的未婚夫?
見到他漆黑如墨的眼底,紀風眠莫名心肝兒顫了一下,“原來是我家晏晏啊!難怪我一見你,就覺得十分眼熟呢。”她不著痕跡地找補道。
當年祖輩們聚集在一起打下江山,南家與裴家祖輩曾定下一門娃娃親,待天下太平後,這娃娃親便落在了紀風眠和裴晏身上。知道這個婚約的人不多,隻在兩家人之中流傳。
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見到兒時的玩伴,紀風眠很是開心,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
裴晏往後挺了一下,避開了。
見到紀風眠露出傷心的神色,又硬生生地止住後退的動作,乖乖立在原地。
紀風眠順利摸到了,輕輕戳了幾下他的發冠,“為何你們都長這麼高了,不知道,你和哥哥,到底誰更高......”
“我更高。”裴晏默默回答道。
紀風眠沒抬頭,“你怎麼知道?”
“我曾在家中見過他,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