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紀家舉家離京,京城傳言,紀謹之殺孽壓身,病入膏肓,求太醫無用,入江湖求名醫。
紀山青也跟著馬車出城了,在城外幾十裡路的小樹林中,馬車緩緩停下,他也駕馬停在車邊。
“哥哥,萬事小心,我會想你的。”紀風眠的聲音中帶著哭腔,滿腦子都是要和哥哥分開的悲傷。此刻,她還不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麼。
南曦和紀謹之也有些不舍,叮囑他萬事小心。
“沒事,爹娘,你們帶著妹妹要小心,京城還有外祖父呢。”紀山青褪去了那身紈絝少年郎的氣息,整個人看上去都截然不同了,變得更加沉穩內斂。
“爹爹,兒子不在身邊,請您多加注意身體,保護好母親和妹妹。”
紀謹之的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注意安全。”
自此告彆,幾日後,京城傳出一個流言。
紀山青被宣入皇宮,且當今欲立之為儲。
果真,幾日後的朝會上,聖上便提起這事,朝堂上一片嘩然,反對之聲居多。
多以血統二字為由。
兩黨相爭,最後,以各退一步告終。
立儲一事,容後再議。
而此刻國公府爆發一聲激烈的爭吵,伴隨著孩子的哭聲。
“哇——我要找綿綿,綿綿去哪兒了,為什麼他們家都沒人了?”一個看上去矮墩墩的圓潤小孩在地上打滾,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身邊站著正在推卸責任的父母。
“我當初是不是叮囑了你提醒了兒子,他的小夥伴要走了?”
“你胡謅!你分明沒說過這件事!”
一開始,夫妻倆吵得不可開交。
但是兒子哭得越來越傷心,他們吵架也沒有吵出結果,隻得又一同蹲下身去安撫兒子。
“沒事啊,等長大了,你們就能重新見麵了。”
“兒砸,乖,等你長大了娘幫你上門提親。”
那小哭包聽到他和小夥伴以後還能見麵,哭聲才慢慢停止,“爹爹,娘親,你們不能騙我......咳咳”他哭著哭著嗆了一口氣,劇烈地咳嗽起來。
“小晏放心,爹娘絕不騙你!”見兒子哭的如此傷心,夫婦倆就差對天發誓了,這才將裴晏安撫下來。
——
將思緒從離京那日的記憶中拉回,紀風眠第一次深刻地意識到,裴宴與幼時的性格不太一樣了。
昔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今各有各的心思。
已至子時,紀風眠累了一整天,精神極度的疲憊與緊繃下反而讓她有些失眠。
月寒如水,樹影婆娑。
她在床榻上輾轉難眠,煩悶地睜開眼睛。
寂靜的房間裡響起了一聲歎息。
今日大家都累了,外間負責守夜的婢女也被她叫下去休息了,想來除了府衛,其他人也已經歇息。
紀風眠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披了件外衣,光腳踩在地上便下了床,地板上冰冰涼涼的觸感讓她“嘶”地吸了口涼氣。
她爬上窗台,把窗戶打開,讓室外的冷氣灌進屋子裡,吹散滿室的清香。
紀風眠坐在床邊,雙腳離地,腳趾不安地晃動著。
仰頭望著天上的星星與月亮,她心想,五百年後的人們與自己看到的是同一片星空嗎?
院子裡,樹上響起了細細簌簌的聲響。
“裴宴?”紀風眠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