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古老者,他當然知道這並不是心臟病發的前兆,而是自己的一名子嗣剛剛魂歸永寂。
“唔,柯蘭多啊,野心勃勃的犯罪者,一心想要成為罪犯之王的暴徒,一個死硬的不願意屈服於狼毒規矩的暴力分子。
一頭讓人難以駕馭的嗜血狂狼,遠方傳來的消息預告了你的死去,讓我這個在你眼中老邁昏聵的尊長都再次品嘗到了‘悲傷’的味道。”
老愛德華冷笑著摘下自己的皮匠手套,他那張陰霾的臉上毫無悲傷可言。
儘管子嗣的死去會讓他也變的虛弱,但對於一名早在九百年前就已經進入黃金階位的古老者,作為站在這片大陸力量頂端的強者之一,這麼點虛弱他有很多種辦法可以補回來。
命運這東西,對於強者總是分外慷慨。
不受控製的灰爪氏族的統帥死去,意味著這個讓人厭惡的暴力派係即將煙消雲散,成為狼毒氏族古老曆史中的一絲不起眼的波瀾。
這個好消息讓老愛德華嘴角微微上翻,他甚至罕見的哼起了一首相當古老的歌謠。
他腳步輕快的來到自己這座位於霧都內環的大彆墅的書房,從自己心愛的酒櫃中取出一瓶窖藏400年的月光酒,拔開塞子給自己倒了一小杯。
今夜是個值得紀念的時刻,值得小酌一杯。
但就在老愛德華將好酒放回酒櫃時,他突然回頭看向書房的窗戶,在晦暗夜下有飛舞的黑色玫瑰花瓣怪異的律動,代表著一位“不速之客”在此時上門拜訪。
“哼。”
好心情被打擾讓狼毒大公從鼻孔中發出一聲不耐的鼻音。
但作為一名古老者總不能將客人拒之門外,於是他摸了摸自己修繕極好的胡須,拄著自己心愛的黑狼手杖上前打開了窗戶。
濃鬱的玫瑰香氣揮灑中,一頭金發如雄獅一樣的帕蘭諾領主在老愛德華的書房中顯現出他修長的身形。
這位浪漫騎士並沒有穿重甲,而是穿著一身格林尼島的傳統服飾,上身長袖馬甲,下身裝點就讓老愛德華有點不忍直視。
簡單點說,帕蘭諾騎士這會穿著裙子但不是女裝!強調一次!這是格林尼島的伊莎人的傳統服飾。
鬼知道當年的先民為什麼要用男士裙子作為傳統,但曆史在這方麵總是不講道理的。
“向您致敬,玫瑰騎士。”
老愛德華彬彬有禮的拄著手杖對眼前這位深夜拜訪的黃金騎士說:
“您應該在敦威治宮與太陽般的路易王會談,商討關於黑災的應對之事,是什麼風把您吹到了我這裡?”
“我回自己的家還需要理由嗎?”
浪漫的帕蘭諾騎士今夜的心情明顯不好,他語氣生硬的說:
“你的這棟彆墅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正好是屬於我的封地,雖然我最喜歡的城堡已經在時間中被夷平,但這片大地依然記得它的主人!”
這罕見的冷漠回應讓老愛德華的眼睛眨了眨,他也不客氣起來,端起酒杯,說:
“那麼,您來這裡所謂何事啊?”
“狼毒氏族麾下的灰爪派係做錯了事!”
帕蘭諾也懶得和老愛德華多費口舌,就如他自己曾宣稱的那樣,對於自己不認可的醜陋之物,玫瑰騎士總是不願意太過關注。
而眼前這位古老者,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都很不符合帕蘭諾騎士的審美。
他便以質問的語氣說:
“你,狼毒大公愛德華閣下,你知不知道,你親自任命的派係首領在特蘭西亞和豺狼人勾結在一起,試圖對剛剛重建了勢力的血鷲氏族發起一場卑鄙的偷襲?”
“我不知道,閣下。”
老愛德華翻了個白眼,很不客氣的回答到:
“我老了,眼睛不再銳利,耳朵也不再靈敏。
我的聲威已經大不如前,我難以掌控家族中那些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新秀們,他們越來越不把我這個老族長放在眼裡。
但這不就是命運所鑄造的殘忍之物嗎?
老頭子總是會被邊緣化,而即便在你們嗬斥為不講規矩的狼毒氏族裡,灰爪派係也是最激進的那一幫人!
為了避免他們的狂野之行在霧都引發大麻煩,我才特意把他們派遣到了特蘭西亞去協助黑災的防守。
那裡距離這裡萬裡之遙,我又怎麼可能完全管束我那並不聽話的子嗣?
而且以狼毒和血鷲的百年世仇而言,說實話我並不覺得我的子嗣做錯了什麼,吸血鬼氏族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如此,帕蘭諾閣下。
您又不是第一天當吸血鬼?
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我知道我們陰暗的本性,然而你的仆從把卡托地區的布防圖交給了豺狼人軍閥這件事又怎麼說?”
帕蘭諾嗬斥了一聲。
這句話讓老愛德華心裡一驚,隨後痛罵了一聲。
該死!
柯蘭多越線了!
和豺狼人勾結攻擊血鷲勉強還能說成是家族仇恨引發的不理智,但把一整個地區的防禦布防信息交給豺狼人這可就是另一個概念了。
難怪這血盟騎士團的第一領主會如此憤怒,如此不講體麵的前來嗬斥他。
“那他便死有餘辜!今晚這杯酒又被賦予了懲戒的提醒。”
老愛德華麵色冷漠的說:
“看來是我疏鬆了對子嗣的教育,我向您致歉,帕蘭諾閣下,但這裡有個好消息或許能撫平您的憤怒。
就在剛才,我從遠方的血脈震動中感知到了柯蘭多的永寂。
那個罪大惡極的叛徒已經死了!
或許是我的老朋友翠絲夫人動手給了他一個體麵的落幕,這避免了事情進一步惡化.”
“你我都知道,柯蘭多的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帕蘭諾搖著頭,他能感覺到老愛德華在故意轉移話題,這位追求一切美麗的騎士非常厭惡這種行為,他厲聲說:
“你們狼毒氏族的問題真的很大,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就在這裡!做出承諾改變的誓言,否則.”
“否則什麼?”
老愛德華回過頭,陰測測的看著黃金騎士帕蘭諾。
他說:
“閣下想要在狼毒的領地上說出何等殘忍的威脅呢?您知道,這不符合古老的規矩,雖然我們也並不遵守那些規矩。
但帕蘭諾騎士!
我希望您認清自己的身份,您隻是血盟騎士團的第一領主,您沒有資格要求一位大公向你做出什麼保證或者解釋。
哪怕您曾是這個國家的親王,但那也已經是過去了,您現在是客人!而我,我才是這裡的主人!
所以,還是請您遵守一下客人應有的儀態吧。”
“確實,帕蘭諾沒那個資格要求尊貴的古老者做出承諾,所以為了讓今夜的質詢符合古老的傳統,我不得不放下了黑暗山脈的布防事宜,跨越過萬裡之遙親自趕來.然而我這趟遠行所能得到的最好的回報,也不過是一個我並不關心的答案。”
在愛德華的譏諷落下的瞬間,一道讓狼毒大公全身寒毛倒豎的幽冷聲音從他書房之外響起。
隨著房門從外麵被推開,穿著一身血色儀服的帕英尊主背負著雙手漫步走入。
他不像個客人,倒像是此地的主人。
在尊主身後,第三領主伊薇特女士手持猩紅聖槍“永寂”,還背著一個精致的血石鑄造的十字架亦步亦趨。
看到這把象征午夜仲裁的猩紅聖槍與那曾送走了血懼族長的十字架刑具被帕英尊主帶入了格林尼島的狼毒領地,老愛德華的眼睛瞳孔緊縮到極致。
他知道。
他麻煩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