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如果我們的鐵蹄繼續向前...(1 / 2)

猩紅堡的地形是平原。

附近除了一些丘陵外並沒有太多山地,這種一望無際的平整曾塑造出特蘭西亞最繁華的地帶,然而接連不斷的災難卻讓這裡越發凋零。

但反過來說,在一片已經被反複蹂躪的土地上進行戰爭也是有好處的,那意味著交戰的雙方不必再考慮更多,儘情廝殺就行了。

遠方猩紅堡的小夜曲結界正在恢複,在頭頂那散發紫色光芒的星界之創的照耀下,能看到猩紅色的結界已經聚攏到三分之二,將整個城市廢墟籠罩大半,讓豺狼人先鋒組成的濁流再無法輕易越過被忠勇之士守衛之地。

然而剩下朝向西側的三分之一依然戰事焦灼,混亂狂暴的豺狼人之潮正在衝擊它們最後的破城希望。

一旦讓小夜曲結界再次合攏,它們就會永遠失去踏入這裡的可能。

但就像是衝擊礁石的潮水。

任由它們如何瘋狂卻始終無法再前進一步,戰場寬度就那麼大,豺狼人的數量優勢在小夜曲結界逐漸合攏的情況下根本就發揮不出來。

“吸血鬼們已經贏了。”

蒼鷲騎士瓦蘭德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這個粗俗但悍勇的騎士頗為不爽的看著遠方那戰場,他對身旁整裝待發的同伴們抱怨到:

“我們還是來晚了,本想做個人情給那個狡猾的墨菲,但現在即便沒有我們,他們依然能守住自己的廢墟城市。”

“往好處想想,大人。”

瓦蘭德身旁一個和他一樣高大健壯的翼騎兵隊長咧嘴說:

“這證明血鷲氏族雖然遭受重創但依然強大,伯爵不是已經決定要和他們結盟嗎?結盟這種事誰會找一群懦夫和弱者啊?

黑災要來的情況下,他們越強對我們越有利,就像是兩支虛弱的狼群融合在一起就能重新稱霸森林。”

“就特蘭西亞這鬼樣子,成為這裡的狼王又有什麼值得慶幸的呢?”

瓦蘭德騎士另一邊,他的妻子,個頭隻比瓦蘭德矮半個頭,如“巨人”一樣的桑妮夫人將自己的發辮盤起,把飛翼戰盔扣在頭上又將馬戰用的凶狠長柄戰刀提在手中。

她不屑的說:

“不管是他們,還是我們,如今都是舔舐傷口的孤狼,想要重建狼群的第一步就是在雙方都虛弱的時候再打一架好選出狼王。

他們比我們更強,而你們還覺得這是好事嘁,愚蠢的男人。”

來自翼騎兵智囊的鄙夷讓周圍的騎士們非常尷尬。

好吧,作為山民和蠻人的混血後代,西柯翼騎兵們繼承了雙方的勇武和力量,但智慧這東西似乎從來都沒有屬於過他們,而他們也不覺得自己需要那些東西。

就跟腦子一樣!

他們不是沒有,隻是懶得用,所以保持著九成新的高品質,異常光滑足以保證任何知識都可以順滑的從腦子表麵滑出去不留一絲智慧的痕跡。

“上馬!準備衝鋒!”

尷尬的蒼鷲騎士不能對老婆發火,不隻是因為老婆這會還懷著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更因為他是個尊重妻子的好男人。

嗯,當然也和真動起手來他大概率打不過有那麼一點點關係。

桑妮夫人可是西柯翼騎兵中的天才。

她的武技和騎術是上一任西柯伯爵兼騎兵統帥親自教導的,而作為山民傳承的山林祭司,桑妮夫人還能使用一些古老傳承的自然靈能戰技,這讓她成為了現在僅剩下的翼騎兵中的佼佼者。

不過聰明的女人總是不會在外人麵前給自家男人難堪,因此桑妮夫人也很快翻身上馬,將戰盔麵罩拉下遮擋住臉部。

瓦蘭德騎士拍了拍自己的戰馬“寒風”。

他踩著馬鐙翻身騎上,又從自己的騎士學徒那裡接過自己擅用的騎槍,因為其身高達到了2.5米的誇張程度,導致瓦蘭德的騎槍長達三米但依然被他如捏著一根木棍一樣捏在手中。

標準的翼騎兵不隻有用於衝鋒的騎槍,他們會在背後留一把砍殺用的長戰刀,馬兜裡放置兩把破甲錘,在上一任翼騎兵統帥進行了改革之後,原本作為遠程的破甲弩也被換成了更實用的短管轟擊槍。

在執行特殊任務,比如今晚以500騎士衝擊兩萬名豺狼人這種自尋死路的恐怖戰術時,他們還會額外在馬兜中放置一些煉金爆彈用於重逢時的殺傷和撤退掩護。

這麼多武器都要胯下戰馬承載,而且戰馬本身也是披著重甲的,這足以證明這些翼騎兵的戰馬隻是看起來像馬

它們的內在幾乎完全是另一種東西。

在山民們古老的傳說中,這些被叫做“影鬃”的戰馬的源頭據說來自於卡斯蒂亞半島的精靈們,在那些真實性存疑的傳說中,這些戰馬是被精靈德魯伊們用特殊的方式馴養出來專門供給精靈遊俠們乘騎的。

它們落入山民手裡隻是個美麗的邂逅。

但這並不妨礙在數百年之後,因為耐力和負重性都超強的影鬃戰馬的存在才催生出了西柯翼騎兵這種恐怖的兵種。

“緩步向前!衝鋒預備!”

瓦蘭德騎士以嘹亮的聲音下達命令。

他催動胯下雄壯的夥伴讓它漫步向前,其他騎士們也去掉了夜色下的偽裝,以成排的姿態跟隨著指揮官向前慢慢加速。

翼騎兵們銀灰色的板甲在星界之創的紫色光芒照耀下反射出怪異的光,就像是給他們披上了一層晦暗的披風。

他們非常沉默的跟隨著大集群的前進而前進,500名重裝騎士在前方作為指引的20名隊長的帶領下以各自的節奏推進。

他們要在牆式衝鋒完全啟動前排列好陣勢,而他們的戰馬也需要一點時間來“熱身”,通過近千米的道路來從慢跑進入衝刺,再進入全力衝擊的三段加速。

這也是影鬃戰馬唯一的缺點。

它們本身的體重讓它們很難和獵巫人的狩魔戰駒一樣瞬間啟動,它們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真正衝起來,但請相信,一旦它們完全衝起來的時候,這片大陸上能擋住它們的東西就很少很少了。

最少在過去三百年裡,在西柯翼騎兵和無數敵人的“碰撞測試”進行到現在為止,翼騎兵們依然驕傲的保持著全勝的戰績。

當然,這僅限於麵對麵的勇士衝鋒與搏殺,對於開拓軍團畏懼他們的衝擊而如懦夫一樣使用了可悲的靈能瘟疫,從這些悍勇的重騎兵手中偷走了勝利,那就是發生在兩年前的另一個糟糕的故事了。

即便已經過去了兩年,但每當想起西柯城落陷之日號稱“絕不後退”的翼騎兵們潰敗時的場景,此時作為衝鋒銳矢的瓦蘭德騎士依然會湧起陣陣羞愧。

他知道那種恥辱的回憶會伴隨自己一生,他也可以肯定,這種羞恥同時作用於此時跟隨在自己身後的所有兄弟姐妹們心中。

那是他們第一次在戰鬥結束前從戰場上逃走!

哪怕那是出於老伯爵的最後命令。

在戰鬥與職責之中他們選擇了職責,但與此同時他們也成為了曾最被自己鄙夷的膽小鬼。

在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城市之後退入山林,卻依然在屬於自己的大地上與侵略者進行了兩年的戰鬥,除了不願意將自己的故鄉拱手相讓之外,恐怕也有那種恥辱的因素在生效。

所有人都對那一天的事閉口不談,仿佛那已經成為了這支最後的翼騎兵的禁忌。

包括瓦蘭德自己和他睿智又強大的妻子也是如此。

但那些東西是不能逃避的!

尤其是再度直麵戰爭這種他們必須肩負起的職責時,來自過去的拷問毫無疑問是一種煎熬的壓力。

如果不能適當調整,這種壓力就會轉化為焦慮,最終形成抗拒與恐懼。

而麵對恐懼的最好辦法是

“騎士們!揚起你們的頭!”

蒼鷲騎士低沉的聲音在黑夜下的戰馬加速中響起,伴隨著鐵蹄踩踏地麵的震動,他吼叫到:

“翼騎兵自建軍以來,從來沒有低頭衝鋒的先例,那不隻是要讓我們看清眼前的敵人,更是要讓我們的敵人看到我們。

地麵的顫抖宣告著我們的到來,騎槍的橫掃預示著他們的離去。

這是我們的傳統!

抬起你們的頭,看著它們,看著我們的敵人!”

這還不夠。

瓦蘭德知道,以這個作為戰前宣言還遠遠不夠,奈何他以前隻是個衝鋒統帥,戰前宣言這種事都是由西柯伯爵來進行的。

而他們現在的伯爵

唉,或許做到這一步就夠了?

他如此想著。

但下一瞬,在他身側左手邊後方的第二聯隊中,一個讓瓦蘭德驚詫到差點從寒風座鞍上摔下去的聲音緊隨著他的話語在這黑夜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