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了前程拚過那麼多次命,這次成了戰爭英雄以後注定官運亨通,沒必要和我這個敗家子一樣把前程搭上,我本來就不需要那玩意,但你不一樣。”
“八號陣地的兄弟隻回來了三分之一,現在還有一大半人躺在這裡呢,誰心裡沒有火氣?發現問題的可不隻是您一個人。我要是敢讓您獨自去給死傷的兄弟討公道,其他人能把我活活吃了。”
鐵手上尉歎氣說:
“前程確實重要,但我們這些大男人一輩子裡總有一些事情要比這些光鮮亮麗的東西更重要,我是個粗人,我想不通隻有弗雷澤上校能想通的那些複雜的事。
如果您覺得這其中隱藏的那些和開拓軍團高層有關,那麼我願意追隨您闖一闖司令部。
但願索羅斯將軍能看在我勤勤懇懇執行命令的份上,在憤怒的元帥槍斃我的時候幫我說句話吧。”
“你不會死的,我們已經是戰爭英雄了,洛倫元帥再憤怒也要考慮國內影響,他不能做那種在戰後清算英雄的事,因為路易王在特蘭西亞方向上的消極安排,讓黑焰山口落陷之後隻能拿我們這些人在國內宣傳勝利。
我們本就有護身符在身,死是絕對不可能死的。
你還真以為我傻呀。
不過飛艇票我隻買了一張,你那張自己想辦法吧。”
“嘿,這個好說,用您教的藏牌小技巧,我剛贏了一大筆錢呢。”
——
“滾出我的辦公室!你們這兩個小雜碎!衛兵!把他們拖出去!”
第二天上午,洛倫元帥的大嗓門就在開拓要塞的辦公室中響起,但這一次與往常不同,那吼聲中充滿了壓製不住的憤怒。
看來真的有人把元帥惹毛了。
門口的衛兵立刻推門進去但卻被鐵手上尉輕鬆壓住,羅恩也在拍著桌子對短人元帥怒吼著:
“你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是和環之塔的狗屁靈能師有勾結?我剛才問你的你還沒回答我呢!為什麼我們之前用的瘟疫和豺狼人用的一模一樣?
你麾下的士兵死了!就是被那種我們用過的瘟疫殺死的!八號陣地上所有活下來的人都親眼看到豺狼人丟下瘟疫桶了,連那上麵的符文都是一模一樣的!
狗屁的愛兵如子,你這冷血的混蛋矮人。”
被堵在辦公室質問這些該死事情的洛倫幾乎要瘋了。
眼前這個年輕人根本不知道因為環之塔的事已經讓多少人腦袋落地,他隻是在發泄自己的憤怒,洛倫也失去過戰友,他能理解此時羅恩的憤怒來自何方,但這個前途光明的年輕人卻使用了最糟糕的那種發泄方式。
他把開拓軍團元帥的臉麵踩在腳下,他觸犯了軍隊這個體係中最不能觸及的禁忌。
“我最後再警告你一句,羅恩少校!”
洛倫盯著他,如憤怒的獅子一樣,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立刻從我的辦公室滾出去!服從憲兵的引導去囚籠裡待著,等待軍事法庭對你和你的副官在今天做出的蠢事的裁決。要是你覺得這樣太無趣,那我也可以在這裡親手崩了你!”
“我們去了5500人,隻回來了2000人,那該死的豺狼人和它們惡毒的瘟疫殺死了我們的士兵,元帥。
我知道在您這樣的大人物眼中,這些事背後的仇怨可以在黑災結束之後慢慢清算。
我也知道這是正確的行為.
但抱歉,我隻是個從前線活下來的匹夫,我隻是個士兵,我的眼光沒你們看的那麼遠,我也理解不了什麼必要的犧牲。
我想報仇,給我的兄弟們給我的下屬報仇,給鄧恩報仇!
僅此而已!”
羅恩少校後退了一步。
他握住了自己的少校軍徽,一使勁就把這東西拔了下來,在洛倫元帥豁然起身的怒視中,他最後撫摸了自己的少校軍徽隨後將它丟在了元帥的書桌上。
這個動作正好被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的索羅斯將軍在門口看到,氣喘籲籲的將軍剛抬起的手在這一刻無力的摔落。
他知道,他來晚了一步,自己的蠢貨兒子已經把不能做的事全做了。
羅恩此時已經不在乎這些了,披著軍大衣的他啞聲說:
“我知道這樣做能讓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傳開,我知道這麼做會讓你在政治和輿論上承受你可以承受的最大的壓力,我也知道這樣做會迫使你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真相。
整個開拓軍團上下都會因為這件事注意您之後的行動。
那些死者和那些生者都在看著您!
或許沒人敢當麵說出來,但小心點,元帥,如履薄冰的您隻需要做錯一個選擇,你辛辛苦苦建立的開拓軍團就會從內部土崩瓦解。
我不是腦子一熱就跑來的,我從您這裡學會了該怎麼給目標施加壓力。
抱歉,元帥,我確實在脅迫你,這是我能為我的兄弟們討回公道並且報仇雪恨的最快也最直接的方式。
我知道,我會在今日被逐出開拓軍團.”
“你想得美!你這混蛋隻配得到一顆子彈。”
洛倫拍案而起,怒吼道:
“衛兵!把這兩個以下犯上的叛徒帶下去關進牢房裡,若敢反抗,當場擊斃!”
更多的衛兵衝了進來,羅恩少校和鐵手上尉不再反抗,任由他們將自己押送出去,在羅恩被拖出去的時候他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洛倫元帥。
那布滿血絲和疲憊的雙眼正是一名士兵應有的眼神。
甚至寫滿了祈求。
好幾分鐘之後,仿佛一瞬間老了十幾歲的索羅斯將軍走入辦公室,他還沒開口呢,就聽到煙霧繚繞中響起洛倫的聲音:
“你的兒子一定很絕望否則那聰明的小子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做最後的抵抗,他可能猜到了我們和環之塔之間的妥協。
焯!
我真沒想到在兩年前已經結束的事居然還會在今天鬨出波瀾
不,它根本就沒有結束過!
在我下令使用環之塔送來的瘟疫的那一刻,這件事就會如怨靈一樣纏我一輩子。
饒是我已經有了覺悟,但現在我才發現,我給自己親手挖了個永遠也填不上的坑。
特蘭西亞人要找我報仇、西柯城的怨靈不會善罷甘休、躲在環之塔裡的狗輩們因此洋洋得意,現在連我自己的士兵也要因此叛變。
但彆擔心,索羅斯。
他們是戰爭英雄,路易王已經開始在國內宣傳他們的勝利,羅恩正是這場宣傳的核心,軍事法庭也不會在這時候處死他們,但你在兩個月後的晉升可能要因此.”
“不,我已經不關心這些了,元帥。”
索羅斯將軍上前伸手拿起了被自己兒子丟棄的軍徽,他將那東西扣在手心,五指用力讓它深陷在肉裡也讓自己感覺到疼。
他疲倦的說:
“我們得解決這件事!如果弗雷澤的報告和羅恩的質問都是真的,那意味著我們的國家中正隱藏著一股可以將我們從背後刺死的力量,我不知道陛下對此是否做好了準備,但留給他的時間可能也不多了。
環之塔.
您上次真的應該帶兵推平它的!”
“是啊。”
坐在特製椅子上的洛倫元帥仰起頭,吐出一口煙圈,他低聲說:
“我們錯過那個機會了,但這一次.這一次絕不是清理一個派係就能解決的問題了,3500個赴死者.我要他們付出百倍的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