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督軍大罵道：
“我們寧願死在這裡。”
“沒人讓你們死，黑暗山脈那邊需要很多很多勞工來為我們的王國建立都城呢。”
納什譏諷道：
“彆怕，你們不會去特蘭西亞的，哪怕是以俘虜的身份。”
“我警告你，小個子，不要再挑釁了！”
一名隨軍祭司看不下去了。
它上前分開了納什和那個暴怒的督軍，又從納什懷裡取出那封許格森寫給墨菲的信，在黑暗中掃了一眼就讓那祭司抖了抖身體，雖然親自帶著那封信回去了山穀中，十幾分鐘之後，來自哈斯督軍的直接命令傳了過來。
它要見見納什。
鼻青臉腫的小個子酋長如一個勝利的將軍一樣騎著自己同樣鼻青臉腫的座狼，就那麼大搖大擺的帶著自己那四個已經被嚇尿，但這會卻得意洋洋的丟人侍衛在一群膀大腰圓的黑暗山脈豺狼人的護衛下踏入了層層戒嚴的山穀。
在那並不溫暖的陽光照耀下，納什看清楚了此時山穀中的場景。
讓它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山穀最多也就容納一萬人的規模，但此時擠了十萬人的老弱婦孺，其混亂的狀態可見一斑。
雖然有很多豺狼人被分配到了坑道中居住，卻也掩飾不住幽影山穀此時的窘迫，在之前應該不是所有豺狼人都在這裡，哈斯督軍再瘋狂也不會把所有人聚集在這樣一個無處可逃的地形裡。
肯定是在狩獵之主隕落之後，它察覺到了危險才進行了這樣的絕望集結。
納什看到了那些瘦弱的雌性帶著餓的哇哇叫的崽子們躺在道路兩側，還有一些蠻兵正在沉默的將一些死去的老弱抬走掩埋，在支起的鍋子裡煮的是剝了皮的狗頭人。
難怪這裡不見豺狼人的傳統仆從軍們。
“你們已經撐不下去了。”
納什收回目光，低聲說：
“就算沒有我來勸降，哈斯督軍估計也會在最近幾天尋求出路的，但我更好奇的是，這裡的豺狼人為什麼.它們怎麼看起來懶洋洋的？這不太對勁吧？”
“是心靈的瘟疫！”
之前那個傳送消息的隨軍祭司啞聲說：
“在狩獵之主隕落之後，這裡的豺狼人們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它們信奉著神靈而現在它們感受不到神靈的存在了，它們的心靈被擊潰了，失去了支柱自然就成為了行屍走肉。”
“沒關係。”
納什點頭說：
“已經回歸的造物主正信會拯救它們，隻需要前往斷牙氏族的領地裡傾聽造物主之聲，它們就會重新回到如先祖那般堅韌的狀態中，當然前提是你們得能活著回去造物平原。
這可不是一段輕鬆的路。”
隨軍祭司沒有回答，隻是沉默的護送納什進入了哈斯督軍的營帳中。
之前還意氣風發的老督軍這會已經徹底彎下了腰，它麵容憔悴甚至眼神都變的渾濁，這不僅僅是因為它被許格森奪取了軍權的緣故，更是因為眼下糟糕的局勢快要拖垮它的意誌了。
在納什走入營帳時，哈斯督軍正手握那份獸皮在反複查看。
雖然早就有所預料，但眼下這個事實真正被揭露的時候，哈斯督軍還是感覺到了強烈的疑惑與不可置信。
許格森大督軍居然真的是一個叛徒。
天呐，一個神的神選者背叛了祂。
“告訴我事情的全過程！”
哈斯督軍用一種冷冽的目光盯著納什，它說：
“告訴我全部，一個字都不要漏。”
“當然，我正是為此而來的。”
納什挺直腰杆，在這個一爪子就能弄死它的凶狠豺狼人督軍麵前，將霍格告訴它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說給了哈斯督軍聽。
從許格森與娜娜克的秘密感情，到許格森與霍格的第一次見麵，再到它被咬骨之王的精神體所感召最終做出決定，最後是許格森與墨菲在走私者林地的會麵以及狩獵之主隕落後發生的那些事。
在聽到許格森用自己的軀體和生命為惡神編織了一個最後的囚籠，隻為了讓豺狼人擺脫狩獵之主帶來的野蠻和殘暴時，饒是哈斯督軍打了一輩子仗也忍不住心中震驚。
它不知道那個過程有多難，但它能想象到那絕對不是隨便一個生命都能做到的事。
到這一刻，許格森在剝奪它軍權，將它放逐到幽影山穀管理這群老弱婦孺時對它叮囑的那些話的含義已經無比明顯了。
許格森在保護它，大督軍認為它還有救，因此真的把一份沉重的未來交到了自己的手裡。
而現在，自己必須做出一個決定了。
“霍格大人曾對我感慨過，因為黑災的原因，整個大陸的所有人都在辱罵豺狼人，但他們似乎沒有意識到，第一個被黑災傷害到的並不是他們，恰恰是我們。”
納什用飽含感情的聲音，將自己構思了一路的勸降話術對沉默的哈斯督軍說：
“許格森那樣的犧牲者付出了一切才讓我們擺脫了那詛咒，而賢狼閣下已起誓將自己的後半生都用於幫助族人建立真正的文明，血疤氏族已經沒了，斷牙氏族和鞭尾氏族都已投入了造物主的正信中。
咬骨氏族還在發瘋，但它們已是秋後的螞蚱。
督軍！
劈爪氏族的未來已經在你手裡！
你可以遵循你身為豺狼人的野性帶著這些已經崩潰的老弱婦孺完成一場絕望的戰鬥，你也可以跟隨許格森閣下與賢狼閣下的腳步，心懷坦蕩的告彆舊時代，然後邁步踏入新世界裡。
我是來請求你們投降的，但我們相信你們在此時放下武器不會損耗到你們身為戰士的意誌，這是為了更偉大的事業保存下火種。”
哈斯督軍沉默著。
在長達三十秒的沉默之後，它啞聲說：
“它把未來托付給了我，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請您轉告特蘭西亞人，我和我的士兵們會放下武器成為他們的俘虜，也希望他們能遵守和賢狼的約定，將這些已經再無威脅的老弱婦孺們送回賢狼麾下的國度中。
至於我.”
“您不會選擇在這裡殺身成仁吧？”
納什搖頭說：
“霍格大人那裡需要您這樣的優秀軍人，我們的國家也需要。”
“但我更希望追隨犧牲者的高貴腳步，畢竟我也曾是一個屠夫。”
哈斯督軍站起身，將自己佩戴的戰刀抽出，以一個雙手奉上的姿態半跪在了納什眼前，將武器高舉。
它說：
“許格森大督軍的墳墓就在汙穢沼澤裡，對吧？我希望成為它的守墓人，向每一個去到那裡的人講述它的故事，並最終在豺狼人誕生的地方死去。
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我的首領是一位真正的英雄而我隻是個懦夫，這是我能為它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