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生意人,能乾這行的老板,哪個不是察言觀色的老手?
陸閒袇看似出手闊綽,實則非常低調,見慣各路人馬的客棧掌櫃深諳其中的道理,對付這類客人,可千萬不能招待過周。
此時,陸閒袇已然脫下了那身夜行服,以防萬一,他甚至已經把夜行服和鬥笠都燒掉了。
得多虧了那頂鬥笠,遮住了他的容貌,否則他現在所麵臨的處境,就是另外一種更加糟糕的局麵了。
然而走在玄都的正道中間,路邊依舊時不時地向他投來注目禮,隻因他的發色在大乾並不常見,這種番紅色的頭發,土生土長的大乾人是沒有的。
陸閒袇熟門熟路地來到了第一天光顧過的茶館攤,坐到了那張最邋遢的茶桌前。
茶館角落的桌子,依舊是被一個算命的江湖騙子所霸占,衝天的酒氣在茶館攤內與其餘人顯得格格不入。
小廝已經看他不爽很久了,又臭又礙眼,奈何這算卦的生意一直很好,總是有喝茶的客人光顧。
隻要有人算卦,那江湖騙子就可以賺到錢,從而繼續在茶館攤喝酒。
“真是的,我們這兒主要是賣茶的,這唯一的一點好酒都被你霍霍完了。”
小廝揮著毛巾來到了茶桌邊上,想要將溫良的酒水放到茶桌上,然而這一次他卻被人揮手製止。
陸閒袇單手支著下顎,將乘酒的托盤向外推去:“換正山。”
小廝:“可這是這位客人點的。”
陸閒袇:“沒事,他喝醉了,分不清酒和水。”
小廝為難道:“這……”
陸閒袇垂眸,斜睨了趴在桌上的醉鬼一眼,對小廝繼續道:“他是我家中大哥。”
小廝用不敢置信地目光盯著陸閒袇,隨後目光在醉鬼和鮮衣少年之間來回遊移。
他根本就不信陸閒袇的鬼話……
陸閒袇:“因為好賭被趕出家門,所以他現在無家可歸。”
小廝恍然大悟,好奇地問道:“那客官您是來……?”
陸閒袇:“看笑話的。”
小廝向陸閒袇投以肯定的目光,隨後便把酒水端走,未等小廝離開,陸閒袇再次喊住了他。
小廝:“?”
陸閒袇:“給他換黃豆汁。”
小廝心領神會,很快就把裝滿黃豆汁的酒壺端了上來。
“他算卦經常被人打,既然是家人,你便多管管他。”
小廝對陸閒袇編造的故事深信不疑。
醉鬼迷迷瞪瞪地摸向了酒壺,抱著酒壺便往嘴裡灌。
沒喝幾口,便嚷嚷著沒味,但人依舊把黃豆汁喝得乾乾淨淨。
似乎是喝飽了,醉鬼打了一個飽嗝,整個人的眼睛都清楚了不少。
陸閒袇屈起指節,請叩桌麵,道:“算卦。”
醉鬼眯起了眼睛,胡言亂語道:“西邊的雀兒怎麼飛到玄都來了?”
陸閒袇額角突突地跳:“不算嗎?”
醉鬼聞言,就像是被觸碰到了什麼開關一樣,瞬間正色道:“算,客人可以喊我黃染先生,嗝——”
濃鬱的酒氣熏得陸閒袇捂住了口鼻,煩躁的心情活像是遭遇了水逆。
“算吉凶。”
黃染聞言,搖了搖頭:“不行,區區一個吉凶怎麼夠呢?要算就要算全套,推大任,推八字,推姻緣,實不相瞞,我這兒有套完整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