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器再看不出蹊蹺來,他就是個傻子。一瞬間,他也跟著坐下,奇怪道:“你們兩個……是不是不想去湊熱鬨?”
“沒有的事。”白葉矢口否認,抬頭望天:“我隻是發現,山裡的風景很美,我被深深吸引住了。”
虞馳低頭看地,附和道:“雲真白啊。”
“……”
陳大器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就在這時,僻靜的樹叢中,忽然傳來陣陣聲響。三人連忙看了過去,隻見灌木湧動時忽然冒出來一個人。
一個背著竹簍的老人,他衣衫襤褸,戴著一個破帽,手裡拿著木叉,好像拾荒者。他全身上下不怎麼乾淨,看到路邊的三人,也有一些驚訝。
不過老人的注意力,也沒在三個人身上。他的目光一掃過去,就看向了山門,然後把木叉紮在路麵,雙手輕輕合十。
一瞬間,白葉的視線,立即固定住了。
老人的雙手皮膚黝黑,十分的粗糙乾瘦,筋骨分明,又仿佛有細細的傷口。他輕輕一拜,就重新拿起了木叉,再次鑽進旁邊的樹叢。
灌葉摩挲,聲響從大到小,再逐漸消失。
這過程很短暫,卻有點奇異的氣氛。
三個人都沒說話,直到山門之上,有人奔行下來叫喚道:“三位……虞老叫你們,讓你們快點跟上。”
得……
躲不開啦。
虞馳起身嘀咕,“我討厭交際!”
白葉還坐著,在發呆。
等到陳大器叫他,他才夢醒似的站起來,開口道:“陳大器,一會兒有麻煩,你記得自己頂上去,彆拖累我啊。”
“啊?”
陳大器懵了:“什麼意思。”
“陳師弟,你的眼力介,真是有待提高。”
虞馳看不過眼了,忍不住吐槽道:“你真當一堆人來這裡,就是單純的參觀鐵佛寺嗎?難道你剛才沒有發現一堆人之中,有一些人帶的東西齊全,可謂是有備而來。”
“誒?”
陳大器愣了,他真是沒注意這些細節。這時候在虞馳的提點下,他也不得不承認,在觀察力與閱曆上,自己確實比不上兩人。
白葉也跟著解釋:“類似這種活動,就相當於古代的文人雅會,少不了要吟詩作對。當然了,現代人不精通詩詞歌賦,可以換個玩法。比如說……”
“比如說書法字畫什麼的。”
陳大器一點就透,“虞教授是大畫家,本身就擅長書法。他的幾個朋友,估計也差不多。一幫人聚會,肯定要寫寫畫畫。哪怕他們不出手,旁邊也肯定有人湊趣當場獻技,以便得到名家大師的一句好話,也足夠憑此揚名啦。”
“你的腦瓜子,總算沒榆木到底。”
白葉讚許一句,然後鼓勵道:“所以一會兒,就看你大顯身手了。”
“呸。”
陳大器沒好氣道:“我又不是畫家,更不會書法。難道讓我當場揉一團泥巴,捏個雕塑給他們看嗎?”
“不錯,不錯,有想法,可以考慮。”
“……少扯淡!”
兩人吵吵嚷嚷,也登上了山寺。
半山腰,幾座大殿,逐級修建而成,頗有層次感。抬頭高望,也能感受到寺院建築雄渾的氣息,莊嚴肅穆。
在大雄寶殿中,一尊鐵鑄的佛像,布滿了斑駁的痕跡,似鏽非鏽。
滄桑感,荒涼感,映入眼簾。但是佛頭慈悲,慈眉善目,視線低垂。白葉微微抬頭觀望的時候,恰好與佛眼視線接觸。
那麼一瞬間,他仿佛穿越了時空,見證了歲月的滄桑變化,內心波濤湧動,最終卻猶如眼前的古佛一般,經曆再多的風雨,卻始終巋然不動,一片安詳。
時間過了許久,又或許隻是瞬息,白葉就偏過了目光,轉頭道:“佛頭不錯,回頭你照樣子做一個。”
“……對佛不敬!”有人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