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舒清縮成一團,兩隻手都在發抖,桂嬤嬤一邊替她清理手上的血肉模糊一邊往上纏著紗布,瞧見兩人進來又跟著一連串的吩咐:“薑姑娘麻煩去外間拿一些藥,看仔細些是止血的藥,太醫院昨個兒拿過來的,滿初姑娘去打一些熱水來,不冷不熱就可。”
說罷她自己又急匆匆在內殿翻找起了棉布。
待一通忙碌之後,舒清總算是有了幾分精神,隻嘶啞著問:“那些個狐媚子可去了芳華閣?”
桂嬤嬤連忙道:“去了都去了,娘娘放心,有老奴在誰也不能踏入內殿一步。”
“娘娘可要再用些吃食?您已經一日滴水未進了。”
舒清神色惶惶看著自己手上血肉模糊的指尖:“吃?本宮還怎麼吃得下,現如今連手上的指甲也全然沒了,本宮和妖孽有什麼區彆......”
桂嬤嬤頓了頓,還是好言相勸:“娘娘,明日便是冊封的日子了,跟著還要祭天酬神,娘娘忍心這麼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嗎?更何況您腹中還有兩個小皇子,如今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舒清垂眸片刻,喃喃道:“是啊,本宮馬上就是舒貴妃了,本宮怎麼能放棄呢。”
她一邊說一邊又去拆手上的棉布,行為趨近瘋狂。
桂嬤嬤嚇得連忙按住她的手:“娘娘!您這是做什麼!手上還有傷呢!”
“拆了!本宮不需要這些!去把本宮的護甲拿過來,戴上自然什麼都瞧不見了,本宮如今窩在內殿躲著不見人,可不就是落了旁人話柄!”舒清眼神發直,說話更是顛三倒四,手上動作越發快了。
“娘娘......”
“去啊!馬上去!!”舒清驀然扭頭,陰冷的眼神盯著桂嬤嬤:“去拿!還要本宮告訴你護甲放在什麼位置嗎?”
“是......”桂嬤嬤連滾帶爬去拿護甲給她戴上。
舒清轉而看向薑藏月又笑了:“你能做出讓本宮感覺不到疼的香對不對?本宮需要這個。”
薑藏月垂眸道:“可要為娘娘佩戴上?”
“自然。”舒清笑了。
她走近為舒妃佩戴香囊,待近了卻在她幔帳上嗅到另一種雲山茶霧一般清潤的氣息,風傳花信,雨濯清塵,昳麗動人。
紀宴霄?
薑藏月眸光微動。
這些日子他進步很快,時常與大皇子周旋謀事,可如今華陽宮為何有他的氣息......
他來過了。
待係了香囊忙了事,已是黃昏,薑藏月帶著滿初回了安樂殿。
院宇深,枕簟涼,一燈孤影搖書幌。
瞧見薑藏月坐於窗側落筆,滿初上前磨墨低語:“師父心中已有決斷。”
窗外,月影遍地,花枝婆娑,夜風輕撫而過,修竹隨風搖曳。
薑藏月將將停了筆。
她靜靜道:“還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