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殿?”薑藏月轉身往回走,道:“那就從這裡開始。”
次日天明,新進宮的宮女都被安排分散至各宮宮內,連帶著灑掃之類的任務跟著也就下來了。
薑藏月上了幾日值,也摸清楚了一些情況。
她目前是華陽宮的灑掃宮女,華陽宮距離皇帝的承清宮不遠,比鄰安樂殿,畢竟當初的安樂郡主也是被捧在手心的嬌嬌女。
白日忙完後,薑藏月回了屋,腦子裡準確有了思緒。
她自十三歲執行刺殺任務,如今完成最後一個任務得以脫離,現下隻剩薑家一事。
爹一生戎馬對皇帝更是忠心耿耿,若是在十二年前因為娘的話已經開始提防,為何到後來隻能眼睜睜被困死在府邸,連同大哥二哥三姐姐一個都沒跑出去?
是因為府邸之外有重兵把守還是另有隱情......
她眼中冰寒。
“師父,華陽宮主位娘娘又在打罵安樂殿質子了,可要去看看?”此時華陽宮的各處都有宮女魚貫而出,遠遠看著人頭攢動,滿初這才壓低聲音道。
“這對我們有利。”滿初又道。
薑藏月推開門走出去,隨即看向她:“你可知我要做什麼?”
滿初神色不變,隻是垂首應聲:“師父要做的事情就是滿初要做的事。”
畢竟當年若不是師父護著她,她早就讓狼吃肚子裡了,一個早該死的人苟活這麼多年,她這條命早就交給師父了,就算讓她去死她都不會眨眼。
薑藏月不知是第幾次看向安樂殿的方向了。
夜色下的安樂殿無端透露出幾分寒意與淒涼。
“我是當年的安樂郡主薑藏月。”聞言滿初看向眼前少女,若旁的女子是裝清高冷淡,那麼師父則是冷,眼冷,心冷,冷到了靈魂深處,讓人徹骨的寒。
“薑氏九族誅儘,就剩了我這麼一條漏網之魚。”
“當年誅殺薑氏的有皇帝,更有推波助瀾的皇後,亦有妖言惑眾的妃嬪,甚至是嘴裡喊殺的皇子公主。”
她啟唇:“他們沒有一個是清白的。”
“師父是想從內瓦解紀氏皇族?”滿初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打算。
薑藏月不緊不慢往安樂殿方向前行。
遠處隱隱約約能聽見鞭子帶起的呼嘯聲,以及痛苦悶哼,所有的罪惡都隱藏在夜色下,當真是很好的一塊遮羞布。
她的聲音總是平淡而冷靜,沒有什麼感情:“扶持紀宴霄會是最快也是最見效的一條路。”
“滿初明白。”滿初沒有再多言,她既然不走,師父也該知道她的意思。
兩人再往前一裡路,足以將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或明或暗的光影裡,跪在地上的瘦弱青年一身深色舊袍,臉蒼白到有些病態,滿身是血但他毫不在意,眼底是一片窒息死寂,與周圍繁華奢靡的宮殿格格不入。
一眼看去,便是頂著那張絕豔的臉也像冬日的枯木再無生機。
薑藏月站在遠處靜靜看著,眸光極淡。
......
身處絕望的浮萍,會是她最親愛的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