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隆阿道:吾軍疾速,賊逆未察,正麵牽製,間道襲後。
是夜,多隆阿自後襲擊太平軍營,連破六壘,生擒守將李兆禹,宿鬆太平軍潰。
王國才兵至黃梅,以梅城僻隘,不足屏蔽,請守雙林驛。都興阿不允。國才乃令副將石清吉守城,自率一軍,屯紮城西。
1857年5月上旬,陳玉成二萬大軍由皖入鄂,李孟群接戰即潰,李部萬餘兵勇,四散而去。陳玉成入英山,克黃梅,圍殺安義鎮總兵王國才,複於大河鋪紮營五十座,相銜三十裡;又分一軍,沿黃梅南進,攻廣濟,窺武穴,以堵李孟群後路;再分一軍,沿廣濟西進,進逼蘄州,鉗製武穴通路。
胡林翼大驚,親至黃州,謂荊州將軍都興阿道:“賊若克武穴、得蘄州,橫斷大江,我無退路矣!倘安慶賊軍沿江而下,湖口、九江逆匪逆傾巢而出,我必入絕境!楊載福水師,即刻馳援武穴,防賊西進。”
都興阿道:“我令巴揚阿馬隊,即刻馳援廣濟,兼顧蘄州;會楊載福水師,滌清後路。”
胡林翼道:“事不宜遲,多隆阿、鮑超部速至黃梅,正麵死扛,遲緩賊勢;九江李續賓部,暫行撤圍,分援蘄州、黃梅;瑞州劉騰鴻、王鑫部,分援小池口。各將接令,務必即行,違令者、遲緩者,斬!”
李續賓接暫緩攻潯令,愁悶,致書江西巡撫耆齡:某自率所部八千人抵潯以來,原思掘濠長圍,絕其糧運,則潯城可以坐困。迄至三月濠成,不料大股逆賊擾犯北岸。都將軍率所部駐江岸之馬步數千人,均赴黃梅堵截,谘商某由南岸分撥一千七百人駐防北岸之小池口。複因另股竄擾蘄州,某又分撥一千八百人往援。南岸留駐之勇惟茲四千餘人,力堵西南各路,製賊不敢他竄,勢不足以絕其接濟。睹此愁城,急莫能克。
未幾,李續賓複又致書曾國藩:若複出,萬不可向江西,似以來潯為上。
多隆阿領命,率部逆潰軍而行,彙鮑超霆字營,屯兵黃梅城下。
多隆阿道:“胡製台曰賊中精銳,隻四眼狗一支耳。此狗逆善摧大敵,鮑兄懼乎?”
鮑超道:“吾自從軍,身先士卒,接仗逾百,創疤逾百,從未言退!”
多隆阿道:“賊逆十裡鋪、大河鋪營壘,相距遙遠,吾攻一鋪,另鋪必救,兄險地設伏,吾分死士襲營,可勝。”
鮑超道:“連敗之際,切忌分兵,聯攻大河鋪,致敵死命,四眼狗必救,聯手突襲。”
1857年6月3日,多隆阿、鮑超夜襲太平軍大河鋪營壘,破營多座。
陳玉成馳援,被伏軍擊潰,玉成穩住陣腳,堅守十裡鋪。多、鮑惡戰月餘,屢攻有獲,占得十裡鋪,陳玉成退紮五祖山。
7月初,李續賓率兵兩千,襄陽同知唐協和帶勇八百,李續宜率瑞州援軍一千五開至廣梅一線。
黃梅小勝,援軍皆至,胡林翼稍安,疏曰:陳逆玉成由桐城率三萬餘眾,又裹脅皖省饑民數萬,並力上竄,梅州、廣濟一帶,崇山複嶺,道路紛歧。偶有平坦之處,又多水田泥淖。賊出沒於山徑溪壑之中,使我馬隊不能施展,步卒亦複艱難。賊或潛出林莽,抄我之後;或伏匿窮穀,要我之前。我軍東攻西擊,雖斬獲甚多,而賊抵死不退。幸多隆阿、李續賓、巴揚阿、鮑超等將悍勇,屢挫賊氣,人心稍定。
鹹豐帝甚慰,道:“朕之長江,匪患肆虐,剿誅正酣,略有小成。然珠江、黑龍江之英法俄夷,屢屢擾邊,黑龍江左岸,儘被俄占,璦琿一城,亦為夷擾;諸位臣工,可有良策消弭?”
左都禦史、正紅旗漢軍都統肅順道:“查黑龍江俄夷之進退,竟視粵賊、英夷之消長;粵賊、英夷、俄夷相距萬裡,萬難融通。俄夷之大司祭,久駐京城,定是細作,即刻處死,斷夷耳目。”
鹹豐帝道:“粵匪未平,戰事吃緊;滿洲三省之軍,半數南調,萬難回撤。與俄夷之戰端,不可驟開。眼下之勢,無如忍辱負重,羈糜周旋;待粵匪平定,即刻蕩掃諸夷。肅卿慧眼視勢,目光如炬,著著理藩院尚書;奕忻,勿再於上書房讀書,即日補授鑲紅旗蒙古都統。”
肅順複又擢升,信心倍增,再陳曾國藩之識量、胡林翼之才略。
鹹豐帝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錐裹於囊,當脫穎而出!朕度輕重緩急,然必察言觀色。”
湖南湘鄉。曾國藩丁憂期滿。
曾國藩不願無名從軍,疏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微臣在京十四年,在軍五年,堂上四人,先後見背。生前未伸一日之養,沒後又不克守三年之製,寸心愧負,實為難安。今日局勢,非位任巡撫,有察吏之權者,決不能以治軍。縱能治軍,決不能兼及籌餉。臣處客寄虛懸之位,又無圓通濟變之才,恐終不免貽誤大局。贛地軍事,漸有起色,少臣一人,不見其損。仍籲懇天恩在籍終製。
鹹豐帝恨曾肆意,遂諭:曾國藩以督兵大員,正當江西吃緊之際,原不應遽請息肩。惟據一再陳請,情詞懇切。朕素知該侍郎並非畏難苟安之人,著照所請,準其先開兵部侍郎缺,暫行在籍守製。江西如有緩急,即行前赴軍營,以資督率。此外各路軍營,設有需才之處,經朕特旨派出,該侍郎不得再行瀆請,致辜委任。湖北按察使李孟群,素來用兵,水陸兼及,尚合機宜,新於鄂皖之交,雖遇挫折,然亦有小成,著安徽布政使。多隆阿,扼逆功卓,以副都統記名。鮑超,屢立戰功,擢升湖南綏境鎮總兵。都興阿、李續賓、李續宜等,著部優敘。王鑫,屢摧大敵,朕之巴圖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