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遠才道:啟稟梁殿,邱某迅即督兵,前鋒開道,為大軍殺開一條血路。
西撚軍由豫溢出,蔓延肆竄,再擾魯、冀、直、津,慈禧太後大怒,諭令左宗棠督率劉鬆山、郭寶昌二軍,專守運河西線;李鴻章屯紮景州,就近總統各路追剿大軍;限期一月,務必將張撚全數殲滅於齊魯之地;遷延貽誤者,從重治罪。
李鴻章接旨,速即致函左宗棠:黃河以北,平坦千裡,網羅難使,時移勢易,無有萬載不變之理。這剿洗張撚,宜需從長計議。吾意,抄襲剿滅賴撚之舊稿,以靜製動,依河築牆,堅壁清野,圈地製剿。季帥以為如何?
不日,李鴻章致函再勸:張撚竄擾京畿,初意擬蹙之懷、衛之間,繼欲扼之衛、黃之交,皆未及謀定而賊已竄逸。黃河以北,地勢雖是寬蕩,然就運河一線設防,蹙之海東一隅,尚得地勢。嚴督諸軍日以追剿為事,能勝賊而未足以滅賊,且久有覆軍疲師之憂;與其勞而無功,不如暫守以待變機。
左宗棠複回函曰:地勢千裡,漫長無邊,河淺水低,設防全恃兵力,不能以水為險;此乃有守無戰,甚難剿洗逆匪。爾部、吾部與都興阿、官文、丁寶楨、英翰、李鶴年等所屬各軍,複加京營、神機營、天津洋槍隊等,足有十萬餘眾,株守以待賊變,無憾乎?
李鴻章歎曰:左公自謂諸葛孔明,提偏師從諸將後,到處尋賊,吾謂非計。
潘鼎新道:啟稟李帥,初夏時節,天乾地燥,末將查得,運河張秋至臨清二百餘裡河段,乾涸可涉,李帥務必遣將嚴防。
李鴻章道:吾即谘請左宗棠部速返運河以西,杜賊西竄;琴軒兄即偕郭鬆林、楊鼎勳二部,躡蹤窮逐,勿予賊喘息之機。
潘鼎新道:唯憾劉省三浩然回裡,其若在,定有良策製賊。
李鴻章道:劉省三昨日傳書,言引張撚至黃河、運河、徒駭河之狹長地帶,集兵決戰,畢其功於一役。
張宗禹等困於冀魯之交,忽南忽北,又東複西,屢屢搶渡不成。時值初夏,陰雨連綿,漳、衛上遊,山洪頻發,半月之內,黃河水位徒漲數尺,運河水位亦漲至一丈五六尺。西撚戰騎囿於泥水,跋涉艱難。
李鴻章卻喜,即令潘鼎新於張秋開壩,大水漫灌,引黃入運。
左宗棠亦喜,道:李鴻章開壩之後,張秋至臨清二百裡水麵,炮船鼓棹如飛,直逼德、景。黃水複暴漲,自運河以及馬頰諸河,無不盈堤拍岸,橫溢四出,流潦縱橫,運河一線,遂為金城巨防。
劉鬆山道:天佑吾民,張撚死期至矣。
左宗棠道:李鴻章圈製一策,實製撚良圖,惟從前減河未注水時,地段太長,需時又久,吾不能無疑。現在捷地閘開,正可用民力築堤自保,而以官軍械守,騰出各軍剿賊。吾即致函李鴻章,詳述端倪。
李鴻章接函,回曰:季帥高見,吾冀憑藉水勢地利,收縮河防之兵而用之於追剿。金陵一彆,一晃五年;季帥無恙乎?鴻章甚為掛牽,擇地一晤,秉燭夜談。